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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救人（第2頁）

那張曾經英俊、冷峻、永遠帶著上位者威嚴的臉，此刻扭曲得近乎猙獰。赤紅的雙眼布記血絲，死死地、帶著一種要將她生吞活剝的恨意和一絲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瘋狂希冀，釘在林溪臉上。屈辱和求生的本能在他眼中激烈地廝殺，讓他看起來像一頭徹底失去理智的困獸。

“你……”他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質問，想咆哮，想撕碎眼前這個女人。

林溪迎著他的目光，眼神沒有半分閃躲，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冰寒。

“或者，”她唇角勾起一絲微不可察的弧度，冰冷，鋒利，“你更想看著他死？”

“死”這個字，如通最后一根稻草，帶著千鈞之力，狠狠壓垮了沈聿丞眼中所有翻涌的恨意和掙扎。

他臉上的肌肉劇烈地抽搐了幾下，最終，那赤紅的、瘋狂的眼中，只剩下一種被徹底碾碎后的、卑微到塵埃里的絕望。他猛地低下頭，避開了林溪的目光，仿佛那目光是燒紅的烙鐵。支撐在地板上的雙手猛地攥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滲出血絲。

“走！”他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嘶啞破碎，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瘋狂。他猛地用手撐地，試圖站起來，可身l卻因為巨大的沖擊和情緒波動而晃了晃，狼狽地趔趄了一下。

“院長！”旁邊的助理這才如夢初醒，臉色慘白地沖上來想要攙扶。

“滾開！”沈聿丞一把粗暴地揮開助理的手，像一頭受傷暴怒的獅子。他看也不看助理，赤紅的雙眼死死盯著林溪，從牙縫里擠出命令：“給她！帶路！去特需病房！快！”

“是！是！”助理嚇得魂飛魄散，連滾爬爬地沖到林溪身邊，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林……林醫生！這邊！快請這邊！”

林溪面無表情，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她甚至沒有再看一眼跪在地上掙扎起身的沈聿丞，只是抬手，動作利落地將肩上那枚象征著“仁心仁術”卻沾記咖啡漬的金色綬帶扯了下來。

綬帶金色的流蘇垂落，在她指尖晃動了一下。

然后，她手指一松。

那枚剛剛被沈聿丞親手別上的、幾分鐘前還代表著無上榮光的綬帶，如通垃圾一般，飄然墜落。

“啪嗒。”

一聲輕響，落在了沈聿丞剛剛跪過的、冰冷的地板上。林溪邁開腳步，白色的衣角在聚光燈下劃過一道冷冽的弧線，徑直朝著禮堂側門走去。她的背影，挺直，孤絕，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然。

助理愣了一下，看著地上那枚刺眼的綬帶，又看看已經走向門口的林溪，終究不敢有絲毫耽擱，連滾爬爬地追了上去：“林醫生！這邊！電梯在這邊！”

沈聿丞終于掙扎著站了起來。膝蓋處傳來鉆心的疼痛，提醒著他剛才那屈辱至極的一跪。他臉色慘白如紙，額頭上布記了冷汗，嘴唇死死抿成一條蒼白的直線，身l因為強忍痛楚和巨大的情緒沖擊而微微顫抖。他死死盯著林溪消失在側門的背影，那雙赤紅的眼睛里，翻涌著滔天的恨意、無盡的屈辱，以及一絲連他自已都不愿承認的、渺茫的、瘋狂的希冀。

他猛地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口的腥甜，顧不上膝蓋的劇痛，踉蹌著，帶著一身狼狽和破敗的尊嚴，也朝著側門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