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共生紋?!壁w默猛地抬頭,眼里的光嚇了陳凡一跳,“活紋與蝕紋本是一l,就像日和月,少了誰都不行??闪蚁茸媾掳 挛覀冞@些雜役學會共生,怕輪回紋師的后人回來報仇,就編了個‘純靈紋至上’的謊,把共生紋說成‘殘紋’,把我們當成會走路的祭品!”
他抓起青銅牌往地上一磕,牌面的紋路突然亮起,映出幅流動的畫面:三百年前的母礦前,一群穿雜役服的人舉著活紋石,紋石的綠光與蝕紋的黑氣纏在一起,在半空織成張巨網,將柳家的紋師困在里面。領頭的白袍紋師額上有輪回紋,身邊站著個斷了右手腕的少年——是年輕時的趙默。
“那是‘赤淵之亂’?!壁w默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們快贏了,可主子被叛徒出賣,柳家從外面請來的紋師用了‘血祭陣’,把三百個雜役活活釘在母礦上,才鎮住了共生紋……”
畫面碎了,青銅牌的光芒暗下去。陳凡摸著心口的殘紋,突然想起爹留下的鏨子——那上面的“輪回”二字,筆畫里藏著的正是這樣的共生紋路。
“柳家為什么要找輪回殘紋?”
“因為殘紋是鑰匙。”趙默的斷腕按在陳凡心口,淡金印記與殘紋一碰,金芒突然竄起尺許,“三百年前,主子把完整的輪回紋撕成了三縷,藏在三個雜役后代身上。只有三縷合一,才能解開母礦的血祭陣,讓共生紋重見天日。柳玄怕啊,他知道這三縷紋在哪,這些年殺的雜役,一半都是為了找它們。”
陳凡的呼吸頓了頓。他想起礦道里塌方時,那個喊著“殘紋招蟲”的瘸腿老雜役;想起去年冬天,被柳乘風扔進融紋爐的瘦高少年;想起狗剩后頸的傷——原來柳家的追殺,從來都不是隨機的。
“另外兩縷紋……”
“不知道。”趙默搖搖頭,從懷里掏出個油布包,“但這是‘逆紋針’,能暫時封住噬靈紋。當年主子特意為守紋奴煉的,說萬一殘紋現世,能用它保命?!卑锏奈迕惰F針泛著烏光,針尖的紋路與青銅牌上的眾志紋完全吻合。
突然,院墻外傳來“咚”的一聲,像是有人被砸倒了。趙默的臉色驟變:“是柳家的人!他們果然盯著我!”他把油布包塞進陳凡手里,“帶著牌子走,去隕坑西壁找‘肋骨玉’,那是血祭陣的陣眼!記住,共生不是靠殺,是靠信——信你身邊的人,信雜役的紋,信……”
話沒說完,土坯房的門被踹開了。柳乘風舉著蝕紋藤鞭站在門口,身后跟著四個穿黑袍的紋師,袍角繡著的噬靈紋在油燈下像活物般蠕動。
“趙默,你這老東西藏得夠深啊?!绷孙L的三角眼掃過地上的青銅牌,突然笑了,“原來輪回殘紋在陳凡身上,我叔(柳玄)要是知道了,得賞我多少活紋石?”
趙默突然撲過去,用身l擋住陳凡,斷腕上的淡金印記爆發出強光:“凡小子,走!記住‘雙脈共振’!守紋奴的血能……”
藤鞭帶著風聲抽過來,趙默沒躲。黑紫色的鞭痕瞬間爬記他的后背,可他硬是沒哼一聲,只是死死按住陳凡的肩膀,往灶膛的方向推:“灶膛后有密道,通礦道東崖……”
陳凡被推進灶膛時,聽見趙默發出聲凄厲的慘叫。他在密道里狂奔,油布包在懷里發燙,青銅牌的紋路硌得胸口生疼。密道盡頭透進微光,他回頭望了一眼,只看見火光中趙默被按在地上,斷腕被紋師用釘子釘在了青銅牌上——那淡金的印記,正一點點被噬靈紋的黑氣吞噬。
礦道東崖的風裹著蝕紋石的腥氣,陳凡靠在巖壁上喘氣。他攤開手心,逆紋針的針尖映出自已的臉,臉上還沾著灶膛的煙灰。遠處傳來雜役營的方向傳來爆炸聲,火光染紅了半邊天。
他摸出青銅牌,牌面的“眾志”二字還在發光,像是在說:別怕,還有我們。
陳凡攥緊鐵針,轉身往隕坑西壁走。趙默的慘叫聲還在耳邊響,可他的腳步沒?!?,現在能告慰老雜役的,不是回頭,是找到肋骨玉,是讓那些被埋在母礦下的名字,都能堂堂正正地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