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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槐下蝕影（第1頁）

化靈池的蝕氣像黏在皮膚上的蛛網，陳凡從池底的裂縫鉆出來時，渾身的骨頭都在響。裂縫窄得只能容一人側身，石壁上的蝕紋石尖刺刮破了他的胳膊，血珠剛滲出來就被殘紋的金芒燒成了白煙——這是殘紋修復的第二縷力量，能勉強抵御蝕氣，卻擋不住骨頭縫里的寒意。

他攥著從池底摸出的半塊胛骨，骨頭上刻著“丙等雜役，林三”，正是去年紋考頭名的名字。骨縫里嵌著點暗紅的粉末，聞著有股淡淡的腥甜，是“血祭紋”的殘留——柳玄果然用了三百年前的邪術，把雜役的精血煉進了母礦。

裂縫盡頭透著微光，陳凡扒開遮掩的藤蔓，發現自已竟站在融紋爐后的廢巷里。巷子里堆著半人高的爐渣，泛著幽藍的光，踩上去像踩在碎玻璃上。不遠處的老槐樹在夜色里搖晃，樹影投在地上，像只攤開的巨手，正死死按住雜役營的方向。

“凡哥！”

狗剩的聲音突然從樹后傳來，帶著哭腔。陳凡繞過去，看見這小子正蹲在樹根下，懷里抱著塊活紋石，膝蓋上的傷口還在滲血。“你怎么在這兒？”

“我跟劉石頭偷偷跑出來的！”狗剩抹了把臉，“王二哥被柳乘風的人抓了，說他私藏母礦紋石，要扔進融紋爐！我去求情，被他們踹了出來……”他突然抓住陳凡的胳膊，眼里閃著光，“凡哥，你沒死！化靈池里的黑氣……”

“先別說這個。”陳凡捂住他的嘴，指了指巷口——兩個穿黑袍的紋師正舉著燈籠巡邏，袍角的噬靈紋在光線下像活物般蠕動。“王二被關在哪？”

“老槐樹下的柴房。”狗剩壓低聲音，“柳乘風說，等子時就把他當‘活紋引’，扔進融紋爐開爐。”

陳凡摸了摸心口的殘紋，金芒正順著血脈往指尖爬。他想起趙默說的“融紋爐地心火能喚醒輪回紋”，或許這正是個機會——既能救王二，又能試試殘紋的力量。

他拉著狗剩躲進柴房后的草垛，剛藏好，就聽見李老三的破鑼嗓子：“柳少爺放心，那幾個雜役跑不了！柴房周圍我布了‘蝕骨紋’，沾著點就得脫層皮！”

“盯緊點。”柳乘風的聲音懶洋洋的，“我叔說了，今晚必須開爐，母礦的活紋氣快斷了。”

腳步聲漸遠，陳凡才敢探出頭。柴房的木門上纏著黑繩，繩結里嵌著蝕紋石粉末，月光照上去，泛著點詭異的綠光——是李老三說的蝕骨紋，碰一下，皮膚會像被強酸潑過似的潰爛。

“凡哥，怎么辦？”狗剩的聲音發顫，“劉石頭去叫人了，說要跟他們拼了……”

“拼不得。”陳凡搖頭，目光落在老槐樹上。樹身纏著圈粗鐵鏈，鏈環上銹跡斑斑，卻隱隱有黑氣往上冒——那是母礦的蝕氣順著樹根爬上來的，趙默說過，這樹底下埋著塊巨大的蝕紋母石。

他突然想起趙默塞給他的紙條，當時沒來得及細看，此刻摸出來借著月光一照，除了“母礦在隕坑西壁”，末尾還有行小字：“活紋聚則為陣，散則為靈，柳家死士畏活紋核心。”

活紋核心！陳凡摸向袖袋——那枚從蝕紋窟帶出來的鴿子蛋大的綠石，正燙得驚人。前幾日在隕坑裂縫里找到時，殘紋曾劇烈悸動，腦海里閃過片段：“活紋千年成核，可破一切蝕性紋術。”

“有辦法了。”陳凡拽過狗剩，在他耳邊低語，“你去找王二攢的那袋蝕紋石，就在他家灶膛的磚縫里藏著，把它撒在老槐樹根左三圈……”

“那是王二哥攢給娘換藥的！”

“回來我給他換三副凝神紋藥。”陳凡打斷他，指尖在槐樹干上快速刻畫，血珠順著指縫滲入木紋，畫出道殘缺的“聚靈紋”。這是他用輪回殘紋補全的半道古紋，前幾日畫鎖靈紋時，殘紋曾自動浮現過這紋路的虛影。

狗剩咬咬牙，轉身往雜役營跑。陳凡望著他的背影，又看向柴房——里面傳來王二的咳嗽聲，混著鐵鏈拖地的響，顯然是被綁著了。

夜風卷著蝕紋石的腥氣掠過，陳凡數了數藏在暗處的雜役：劉石頭背著斷刀，正往弓弦上搭石簇；瘸腿雜役拄著鎬頭，斷腿的褲管里藏著塊鋒利的石片；還有六個常跟王二一起挖紋石的小子，手里都攥著礦道里撿的鐵釬。一共七個，都是這幾日被陳凡塞過活紋石的。

“凡哥，李老三帶了十二個人！”劉石頭貓著腰跑過來，聲音壓得極低，“他們腰上都纏著黑布，像是‘死契紋’——柳家最狠的那種死士，紋力越強，死得越快。”

陳凡點點頭。死契紋他聽說過，是柳家用來控制死士的邪紋，用精血催動，能瞬間提升三倍力氣，代價是活不過三個月。這種紋最怕活紋核心的靈氣，紙條上沒說錯。

他摸出活紋核心，綠光透過指縫滲出來，在地上投出團跳動的光斑。“等會兒聽我信號，把他們往槐樹下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