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邊的菜地里,王嬸正和李婆婆說悄悄話,說楚家來了陌生人,怕是要出事。”
“北邊的老槐樹上,有只烏鴉在筑巢,嘴里叼著塊碎布,布上有血跡……”
楚塵猛地睜開眼,心臟“咚咚”直跳。烏鴉?臨淵鎮很少有烏鴉,只有黑風谷那邊才有。
“塵兒,發什么呆呢?”蘇婉端著盆青菜從灶房出來,看見他站在院里,臉色發白,“是不是熱著了?快回屋去。”
楚塵拉住媽媽的手,把剛才“聽”到的話小聲說了一遍,只是沒提烏鴉的事——他怕媽媽又擔心。
蘇婉的臉色瞬間變了,手里的菜盆“哐當”一聲掉在地上,青菜滾了一地。她慌忙捂住楚塵的嘴,往四周看了看,見那兩個漢子沒注意這邊,才壓低聲音:“別亂說!”
“是真的!”楚塵扒開媽媽的手,急得臉都紅了,“我能聽見風說話,還能聽見螞蟻搬家的聲音!”
蘇婉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忽然嘆了口氣,蹲下身撿起地上的青菜:“塵兒長大了,有本事了。”她的聲音輕輕的,像飄在風里的羽毛,“但這些事,別跟別人說,包括你爹,也別說。”
楚塵愣住了:“為什么?”
“等你再大點,媽媽就告訴你。”蘇婉站起身,把菜盆往灶房送,背影看起來有點累,“現在,你只要記住,好好保護自已,就是幫媽媽最大的忙了。”
楚塵捏著手里的桃木牌,牌身燙得厲害。他看著媽媽的背影,忽然覺得,那兩個守院的漢子,還有爸爸的謊言,媽媽的叮囑,都像一張網,把楚家罩在中間,而網外面,有什么東西正盯著他們,眼睛亮得像夜里的狼。
那天下午,楚云天出去了一趟,回來時臉色鐵青,把自已關在書房里,誰叫都不應。沈清禾端著茶水進去,沒過一會兒,里面就傳來茶杯摔碎的聲音,還有楚云天壓抑的怒吼:“廢物!一群廢物!”
楚塵趴在書房門外,聽見爹在里面來回踱步,腳步聲重得像要把地板踩穿。
“找不到?怎么可能找不到!”楚云天的聲音帶著火氣,“整個臨淵鎮就這么大,一個大活人能藏到哪里去?”
“……青岐山那邊回話,說玄清觀早就空了,當年的人要么死了,要么散了……”另一個聲音響起,是那個守前門的漢子,語氣很小心,“楚爺,要不要再擴大范圍搜?”
“擴到哪里去?黑風谷嗎?”楚云天冷笑一聲,“上次派去的人,到現在還沒出來!”
書房里安靜了片刻,然后是的聲音,蘇婉帶著哭腔:“云天,要不……我們還是走吧?去外婆家,或者……去昆侖……”
“走?往哪走?”楚云天的聲音軟了些,卻更添了幾分無力,“那道士既然能找到這,就一定有辦法找到我們去的任何地方。清禾,我們逃了這么多年,總不能一直逃下去。”
“可我怕……我怕像當年那樣……”蘇婉的聲音越來越低,像被水打濕的棉絮,“我不能再失去塵兒了,絕對不能……”
楚塵的心跳得像擂鼓,手指緊緊摳著門框,指甲都嵌進了木頭里。當年?當年發生了什么?昆侖又是哪里?媽媽手里的信紙上,也寫著“西往昆侖”啊。
就在這時,手腕上的玉墜突然劇烈地燙起來,像塊燒紅的烙鐵。白團猛地從他腳邊竄起來,對著院門的方向狂吠,毛發豎得像根根鋼針。
“怎么回事?”楚云天從書房里沖出來,手里握著一把匕首,寒光閃閃。
“楚爺,外面有動靜!”守后門的漢子也跑了過來,手里的柴刀握得緊緊的。
楚云天讓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眾人別動。院子里靜得能聽見風吹樹葉的聲音,還有白團越來越急的吠叫。
過了一會兒,守前門的漢子低聲說:“楚爺,好像是只烏鴉,在門口樹上叫呢。”
楚云天松了口氣,把匕首收起來:“一只鳥而已,大驚小怪。”
但楚塵卻沒放松,他“聽”到了,那只烏鴉嘴里叼著的碎布上,除了血跡,還有股熟悉的味道——和那個道士身上的鐵銹味,一模一樣!
“爹,不是烏鴉那么簡單!”楚塵沖過去拉住楚云天的衣角,“那烏鴉有問題!”
楚云天愣了一下,隨即臉色大變:“你怎么知道?”
“我……我聽見的!”楚塵指著門外,“它嘴里的布有血腥味,還有那個道士身上的味道!”
守前門的漢子立刻說:“楚爺,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