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二次函數恒非負的充要條件是Δ≤0。”他說得極快,像在復述一句廢話。
林初夏的耳尖瞬間燒得通紅。
她當然知道Δ≤0,可她不知道這一步可以省略中間所有配方的過程。
她垂眼,看見自已草稿紙上密密麻麻的配方步驟,像小學生抄的乘法表,笨拙得可笑。
江嶼的目光落在她草稿紙上。
那一瞬,林初夏想把整張紙揉碎。
“我……我再推一遍。”
她聲音小得像蚊子,筆尖卻在抖,x的系數寫成了3又劃掉,墨跡暈開一小團黑。
江嶼沒說話,只把椅子往外拉了十厘米,椅腳在地面劃出短促的“吱”。
那聲音讓林初夏肩膀一縮,以為他要走。
結果他只是側身,把臺燈往她那邊擰了擰。燈光驟然拉近,她手背細小的絨毛被照得清清楚楚,連汗珠都亮晶晶。
江嶼的視線停在她滲汗的指尖,忽然開口:“筆給我。”
林初夏怔怔松手。
他拿她的筆,在草稿紙最上方寫了一個大大的“1”
然后換了一支038的細芯筆,在旁邊畫了一條極細的拋物線,頂點落在x軸下方。
“先看開口方向。”聲音低下來,像夜色里慢下來的風。
林初夏不自覺湊近,聞到他領口淡淡的薄荷味。
江嶼的筆尖沿著拋物線走,停在頂點:“如果頂點在x軸下方,整個圖像會怎樣?”
林初夏小聲:“……會穿過x軸。”
“所以?”
“所以Δ>0。”
“那我們要它恒非負,頂點必須在——”
“x軸上方,或者剛好在x軸上。”
林初夏的聲音越來越輕,卻終于跟上了節拍。
江嶼“嗯”了一聲,尾音卻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軟。
他繼續往下寫,這一次,每一步都留了半行空白,像在等她填空。
林初夏的筆尖遲疑地落下,寫一步,停一步,江嶼的視線就落在她筆尖,偶爾用指節輕敲桌面,示意她繼續。
寫到最后一行時,林初夏的指尖已經沁出一層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