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在屏幕上停了一秒,按了鎖屏。
“畫完了?”林初夏搖頭,鼻尖發紅。
江嶼把外套搭在畫架旁的椅子上,走到她身邊。
雨后的風從破窗灌進來,吹得畫布輕輕晃動。他伸手,指尖碰了碰那道未干的鈦白。
“很重。”聲音低,像在評價,又像在安慰。
林初夏的眼淚突然就掉下來,砸在調色盤上,和青綠混成渾濁的灰。
江嶼沒說話,只是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折得方方正正的紙巾,帶著淡淡的烏龍茶味。
林初夏的眼淚砸在調色盤上,濺起細小的青灰色水珠。她不想哭的,可顏料混著淚水,在畫布上暈開更深的溝壑,像那年母親離家時,她躲在衣柜里用指甲摳出的木紋。
江嶼沒再追問。他起身,把畫室的門輕輕帶上,“咔噠”一聲,像把外界的喧囂都關在雨外。
然后,他走到窗邊,伸手把百葉窗的葉片撥開一條縫。最后一縷夕陽漏進來,落在她未干的那道鈦白上,像給傷口貼了一層金箔。
“繼續畫?!?/p>
他背對著她,聲音被暮色壓得低而軟,“我幫你調顏色。”
林初夏怔住。
她看見江嶼卷起袖口,露出腕骨外側那顆褐色小痣,伸手去擰顏料管。動作生澀,卻認真——
青綠擠多了,他拿刮刀挑出去一點;
赭石不夠,他又補了半管。
調色盤上,顏色漸漸從混亂的灰,變成傍晚雷雨后的云。
她拿起筆,卻遲遲不敢落。
江嶼忽然俯身,掌心覆住她手背,帶著她手腕輕輕一轉——畫筆在畫布上拖出一道極長的、柔軟的藍。
像把天空撕下來一角,蓋住了那道刺眼的白?!斑@里?!?/p>
“留白太多,會冷。”
林初夏側頭,看見江嶼的睫毛在夕陽里投下一小片陰影
畫筆繼續游走,藍疊著紫,紫壓著灰,最后一點鎘紅點在畫面右下角,像顆不肯熄滅的心。
林初夏的呼吸漸漸平穩,眼淚卻無聲地滑進嘴角,咸得發苦。
江嶼松開手,卻沒退開。
他站在她身后,影子完全籠住她的,“畫完了?”
林初夏點頭,又搖頭。她其實沒畫完,但此刻,她更想畫別的——比如他腕骨外側那顆褐色小痣,比如他低頭時睫毛投下的弧度。
江嶼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但并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