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1)班在三樓拐角最后一間,可南城一中的教學樓像一座故意繞彎的迷宮。
林初夏抱著顏料盒和一杯全糖烏龍,在樓梯間來回轉圈。塑膠杯壁不停滲水,掌心黏得打滑。
她抬頭找指示牌,額頭碎發被風扇吹得亂飛——那臺風扇老得咯吱響,像隨時會掉下來砸人。
拐過。
林初夏抱著顏料盒,心跳聲大得仿佛整棟教學樓都能聽見。
她低頭,看見自已掌心除了鈦白,還沾著一點從他球衣上蹭下來的灰——像一道無法抹去的證據,提醒她剛剛越界的溫度。
樓梯間的穿堂風突然停了。
林初夏蹲在地上,把最后幾支滾到角落的顏料撿回來,錫管表面沾著奶茶的黏膩,像裹了一層糖漿。她拿袖口去擦,結果越擦越臟——袖口那團青綠混著黑糖,變成了詭異的苔蘚色。
“完了……”聲音卡在喉嚨里,化成一股苦澀的鐵銹味。
她盯著江嶼消失的方向,樓梯拐角還殘留著他球鞋踩出的濕腳印,一個一個,像嘲諷她的省略號。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
是教務處的短信:【林初夏通學,請于今日午休前到1班班主任處報到,領取校服及校園卡?!?/p>
1班。
江嶼也是1班。
她低頭看自已懷里的顏料盒,蓋子裂了道縫,像咧開的嘴。
上午第四節課的預備鈴打響時,林初夏才找到1班教室。
后門半掩,她貓著腰想溜進去,結果一腳踢到講臺邊的垃圾桶,“哐當”一聲,全班回頭。
江嶼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白色球衣已經換成校服襯衫,最上面兩顆扣子沒系,露出鎖骨上一道被曬紅的印子。
他面前攤著那本被奶茶毀掉的競賽資料,旁邊放著一張a4紙,上面用黑色水筆寫了大大的“解決方案?”
筆跡凌厲,像刀刻。
林初夏的臉瞬間燒起來。
班主任老徐在講臺上推了推眼鏡:“新通學?坐江嶼旁邊,然后讓自我介紹?!?/p>
她抱著顏料盒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經過江嶼座位時,他忽然伸腿,椅子腿擦過她腳踝,不重,卻讓她一個踉蹌。
顏料盒再次“嘩啦”一聲,這次掉出來的是調色盤——鐵質的,邊緣磕在他桌角,發出清脆的“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