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夏夏怎么可能理他。
她只是低頭,將自己肩上的小挎包悄悄摘下,放在兩人之間的座位縫里。動作不大,但刻意得明顯,像是在用這道包的邊緣,劃出一條她與他之間的界線。
夏夏不說話也不看他,整個人仿佛縮進一個不可侵犯的自我殼里。窗外的景色開始緩緩后退,汽車已經駛出校園大門,駛入前往機場的高架。
周寅坤一直看著她,眉頭慢慢皺起,等她那一套小動作下來,終于是忍不住。
他一把抓過她的手,不容拒絕地扣進自己掌心里。
“可以了。”他嗓音帶著些壓抑的低沉,“發脾氣也要適可而止。”
醫生說,這周夏夏現在不能碰、不能抱、不能壓……他忍了一路,那拉個手總行了吧?
他本想只是扣住手腕,像往常那樣,但手指剛碰上那截細腕,力道就不由自主地松了幾分。
周寅坤垂眼看著她那只手,白皙纖細,柔若無骨,手心微涼,幾乎沒有掙扎。
他忽然就有些走神,指尖緩緩地向下滑,輕輕繞過她的掌心,像是在探一汪淺水,一寸一寸地,將自己手指chajin女孩的指縫間。
等他最后一根指節貼上去,他才意識到,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徹底地十指相扣。
女孩的手像是沒骨頭,軟得像水,明知道女孩不讓自己碰,卻還是忍不住想摸一摸她。周寅坤低下頭看著他們相扣的手指,眼神沉了一瞬,連呼吸都緩了幾分。
夏夏原本只是別過臉。
可當男人的手扣住自己時,她像被電到一樣,猛地想抽手。
他握得不算用力,但男人的手骨節太硬,指節一根根扣下來,壓得她的骨縫隱隱發麻。
他的指節本就比一般人還要更寬更突,握合的時候幾乎是完全卡進她的指縫里,指縫像是被活生生撐開,每一根手指都被迫扭成不自然的角度,骨頭與骨頭錯位地擠壓在一起宛如上刑。
她幾乎能聽見自己指骨在叫疼。
而他卻低頭看著那雙交纏的手,眼神沉靜,似乎正沉溺其中。
“放開我!”
女孩又像炸了一樣喊出來,司機嚇了一跳,車內電動隔斷板緩緩升起,女孩的尖利幾乎劈開了車廂里原本壓著的那點克制。
她猛地一甩手,帶著徹底的拒絕,像是終于從某種無聲的耐受中掙脫。那一瞬間,周寅坤的臉色倏地一沉。
他呼吸頓住,眼神像刀鋒一樣抬起,原本半點情緒都沒泄露的表情,驟然繃緊。
周寅坤慢慢抬起下頜,喉結滾了一下,像壓著一口火。
“周夏夏,”他咬著牙低聲道,“你就這樣和長輩說話,誰教你的?”
脾氣再也壓不住。他眉骨擰起,嗓音低得像從xiong腔研磨出來的砂礫,明明沒吼,但比吼更可怕。
男人眼神里的怒意一寸寸往上推,仿佛下一秒就會爆發。
女孩這次沒有再跟他頂回去。
她眼底原本還含著怒意,聽到男人自稱一句長輩,反而怔住了。
長輩?他這時候還能抬出“長輩”來當借口,真是……太方便了。
明明是他先對她做了那樣的事,此刻自己卻又成了“長輩面前不懂規矩”的晚輩,荒唐到她一時間連氣都忘了怎么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