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楚云坐上了自己屋子里的軟榻坐定,方覺安心。
適才她腦子亂極了,一直在游思妄想。
她深呼吸了幾次,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才好些。
想想今日所為,她覺得自己難堪極了。她竟然像窩囊廢一樣躲了起來。
何楚云無法接受這樣的自己。
她是高傲的,她本可以是肆意妄為的。
怎會如此。
何楚云心中不悅。可她又開始惱怒自己。
她怎么會為一個男子產生不悅的情緒,如此上心,真是沒出息。
俞文錦是個樂奴,這是她一直都知道的事。他拋頭露面地奏曲,陪人玩樂,都是他應當做的。
可那個廣榮的名號在敏州城可比何度雨要響亮得多。他荒yin無度、男女不忌。
想到這兒,何楚云只覺得胃里翻騰,惡心難受。
但更讓她苦心的卻不是這個。
因為她發現,她選擇躲起來不是怕被廣榮發現她與樂奴的私情連累鄧家,而是她發自內心地覺得被人瞧見與一個樂奴站在一起丟臉。
鄧家面子如何她不在乎,她在乎自己的面子,在乎何府的面子,在乎死去祖父的面子。
錦奴只是一個會些樂器的奴隸,而她可是堂堂國公之后,是侯府嫡長女。
她只是單純的覺得丟臉。若真是換一個誰家公子,她說不準還會大大方方地與廣榮招呼一番。
想到這些日子以來,自己竟與一個能和別人俯首帖耳的樂奴你貪我愛,她就惡心得渾身顫抖。恨自己為何如此糊涂。
這些天來,她一直自欺欺人,將錦奴當做俞文錦來對待。
她自以為兩人情深意長,自以為找回了兒時的快活,自以為可以從這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中得到片刻喘息。
可廣榮的出現打翻了她的妄想。
大夢方醒,一切都是假的。
兒時,她與俞文錦站在一起時,總能引來旁人的羨慕目光。然而那樂奴不同,若被人瞧見與他站在一處,她會恥得恨不得挖掉旁人的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