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駕駛座已空無一人,我慢吞吞地看了車外的庫洛洛一眼,“哦”了一聲,解開安全帶。
走下車的那一刻,車外的喧囂驟然向我襲來,人的聲音、車的聲音,整個城市的轟隆噪響令我感到一陣茫然。
庫洛洛安靜地站在我身邊,扶著車門,并不催促。
我看向他近在咫尺的雙眼,問道:“窩金死的時候,你是真的感到難過嗎?”
“是的。”他看著我,聲音似遠而近地回過來。
我似乎咧開嘴笑了一下,而后抱著頭蹲在他腳邊。
是真的很難過啊,失去的感覺,離別的感覺,死亡的感覺。
過了許久,也可能沒有那么久,耳邊響起剎車聲,一個陌生的男聲在上方說道:“你們怎么回事?這里不能停車。”
“抱歉,我女朋友不大舒服,我們過一會兒就走。”這是庫洛洛的聲音。
我從臂彎中抬起頭,頭上有一片陰影,我仰臉和一個戴著警帽的男人對個正著。
那是個巡警,他看到我的臉時似乎嚇了一跳,而后他放低聲音,帶著點北方人的腔調問道:“姑娘,你沒事吧?實在難受讓你男朋友送你去醫院啊。”
周遭的事物慢慢變得清晰,我深吸一口氣,捶著腿站起來,抹掉眼淚:“不好意思,我沒事,我們這就走。”
庫洛洛扶著我坐進副駕駛座,為我扣好安全帶,自己坐上駕駛座,同樣系好安全帶。確認我們沒有問題之后,巡警騎著警用小摩托離開了。
車子平穩地開上回家的路,庫洛洛車技很好,在周末的晚高峰中依然能以不違規的最高時速穿梭在車流中。
回到家后,我洗干凈臉,換上黑色的羊毛衫和大衣,而后找出旅行箱,開始翻箱倒柜地找衣服,素色的是送葬時穿的,紅色的是回來時穿的,這都是當地習俗,太后后來又叮囑了一遍。
我們都已經平靜下來,只有悲傷的余韻藕斷絲連,令人一經碰觸,便又墜回那個難過的漩渦里。
過了一會兒,終于整理好行李,我才想起來庫洛洛還在客廳里。
既沒有安慰,也沒有幫忙,甚至連存在感都消失了,但他一直在那里。
我又從衣柜里翻出一條大紅色的圍巾,走出去遞給他:“你的衣服也來不及回去拿,到時候就先穿我弟的吧。今天剛買的那件大衣也帶上,老家上面比這里冷多了。這條圍巾你留著,送葬回來時要戴。”
庫洛洛接過去,收進裝著新大衣的購物袋里。
我不確定他是不是樂意一起參加這個與他無關的葬禮,但我自私地希望他能在場,因為太外婆生前一直惦記著他這個“曾外孫女的男朋友”。
簡單地收拾好行李,我關上燈,鎖好門,正要拎起行李箱,庫洛洛先一步提起它走下樓。","chapter_tit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