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聲清脆,卻在空曠的夜里顯得有些詭異。
他抱著球,一步,一步,朝著沈璃走來。
沈璃靜靜地看著他走出陰影。
就在他走出陰影,整張臉暴露在月光下的那一剎那,那張原本還算清秀的小臉猛地扭曲,雙眼翻白,舌頭長長地伸出,扮了個猙獰至極的鬼臉,幾乎貼到了沈璃的臉上。
尋常人若遇此景,怕是早已魂飛魄散。
沈璃卻只是眨了眨眼,俯視著他,沒有動。
她剛剛還在想身世的事,腦子一片混沌,此刻還沒完全反應過來。
小孩正是晏嬰。
他見她毫無反應,有些不悅地收回了鬼臉。
他手里的皮球,在他掌心慢慢蠕動、變形,最終化作一顆面目驚恐、鮮血淋漓的頭顱。
“沒嚇到,真無趣。”他奶聲奶氣地說,語氣里滿是失望。
一股寒意,此刻才后知后覺地從沈璃的腳底竄上天靈蓋。
她看著那顆還在滴血的頭顱,又看了看晏嬰那雙純粹中透著殘忍的眼睛,瞬間明白,這孩子恐怕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
一股怒火壓過了恐懼。
“晏嬰,”沈璃蹲下身子,與他平視。
她指了指他手里的頭顱,“你聽著,以后不許再用這個東西去嚇唬人,更不許隨便傷害別人。這是不對的。”
晏嬰歪了歪頭,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奇聞。
不對的?
師父白藏告訴他,人類修士都是邪惡骯臟的,不過是一團團會蠕動的肉塊,想殺便殺,想吃便吃。
他從未聽過“對”與“不對”的說法。
他看著沈璃認真且帶著薄怒的眼睛,第一次感到了困惑。
他歪了歪頭,那雙慣常閃爍著天真又邪惡笑意的眼眸里,此刻竟浮現出一抹罕見的迷惘。
他懵懂地,試探性地,將手里的頭顱放在了地上。
那頭顱落地,又變回了皮球。
沈璃見狀,神色緩和下來。她從儲物袋里摸出一塊用油紙包著的桂花糖糕,遞了過去:“這個給你。”
這是嘴饞的花鈴下午吃剩了,硬塞在她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