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來送死?!”
萬圣宗之人目光挑釁地掃視玄天宗眾人。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識地轉向了陣修峰的弟子們。
然而,那些平日里自詡天驕的陣修峰弟子,此刻卻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雞,一個個面色發青,眼神躲閃。
有人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有人與身邊的同門交換著眼色,嘴唇翕動,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們中的大多數,出身于修真世家,來玄天宗修行不過是錦上添花。
宗門若在,他們便是第一仙門的天才;
宗門若亡,他們大可以回歸家族,依舊是受人追捧的少爺公子。
可若是為了宗門,在這必死的陣中丟了性命,或是毀了道基,那便什么都沒了。
教養之恩與身家性命,這道選擇題,并不難做。
陣修峰的峰主,一個脾氣火爆的老者,看著自己弟子們這副畏縮的模樣,氣得渾身發抖,一張老臉漲成了豬肝色,指著他們,嘴唇哆嗦了半天,一個字也罵不出來,最后只化作一聲悲憤的嘶吼:“一群沒骨氣的廢物!你們不戰,老夫來!”
說罷,他便要越眾而出。
“哎喲,”萬圣宗那長老立刻陰陽怪氣地笑了起來,“玄天宗果然好大的威風,好深的底蘊。說好了是年輕一輩的比試,怎么,打不過就要讓峰主長老來欺負小輩了嗎?這要是傳出去,天下人該如何看待這第一仙門啊?”
陣修峰峰主被這話堵得胸口一悶,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
他知道這是陽謀,可規則就是規則,一旦他破壞了規矩,沈璃剛剛贏下的第一局便會作廢,對方將有十足的借口,直接發動總攻。
就在這進退維谷,屈辱與絕望交織的死寂之中,一個略顯瘦弱的身影,從陣修峰弟子的人群后方,默默地走了出來。
是柳岸。
那個平日里最沉默寡言,資質平平,甚至因為出身貧寒而時常被同門若有若無排擠的柳岸。
“柳岸?你去做什么?嫌不夠丟人嗎?”
“滾回去!你那三腳貓的陣法,上去給梼杌塞牙縫都不夠!”
幾名陣修峰弟子見狀,非但沒有半分敬佩,反而露出了鄙夷與嘲弄的神色,仿佛他的出戰,玷污了陣修峰的門楣。
陣修峰峰主也看向他,蒼老的眼中滿是擔憂與不忍。
柳岸沒有理會那些嘲諷,他走到峰主面前,竟伸出那雙布滿薄繭的手,輕輕拍了拍峰主的手背,用一種與他年齡不符的沉穩語氣,低聲道:“峰主,當年若不是玄天宗在災荒時收我入門,我早已成了別人鍋里的兩腳羊。宗門教我陣法,予我新生,今日,也該我報答了。”
說完,他又轉頭,看向璃火小隊的方向,對上沈璃、赤練等人擔憂的目光,勉強擠出笑容,像是在說“放心”。
他緩緩走出金色光幕,獨自一人,面對著那如山岳般的兇獸與兩宗虎視眈眈的大軍。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不大,卻像一顆釘子,釘進了這嘈雜的戰場。
“玄天宗,柳岸,請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