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第二次見,是在醫院。”
“那天值班醫生回去拿東西,我就沒走,她提著個果籃過來看朋友,穿的是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素著臉,跟上次判若兩人。”
“她看見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臉騰地紅了,支支吾吾半天,才說上次……對不起啊,我那天心情不好。我當時正熱搜黑料纏身,所以有些沖動。”
“沒想到從那以后,她三天兩頭往醫院跑。說是來看朋友,其實每次都找各種借口跟我搭話。今天問我溫醫生,要不要喝蝦仁粥嗎,明天說溫醫生,樓下花店的康乃馨新鮮,給我們醫院每個醫護都買了醫術。”
“我起初覺得她是在彌補上次的失禮,后來發現不是。”
“有天晚上,我值完夜班,在樓梯間抽煙醒神,她突然從安全通道里鉆出來,嚇了我一跳。”
“那天她穿了件黑色衛衣,帽子戴在頭上,只露出個下巴,聲音悶悶的,說,溫少遠,我觀察你好幾天了,你這人除了脾氣倔點,古板無趣了點,長得老了點,好像也沒那么討厭。”
“我沒接話,她又往前走了兩步,摘下帽子,眼睛在應急燈的光線下亮得驚人,突然就來了句:我好像有點喜歡你了。你要不要試試跟我談戀愛?”
溫少遠的聲音頓了頓,像是在回憶當時的震驚。
“我當時手里的煙差點掉地上。你說這姑娘,是不是太直接了?我腦子里亂糟糟的,想起她第一次扔錢的樣子,又想起她時不時就來醫院搗亂我工作,鬼使神差的,就說了句氣話。”
“我說,談戀愛太麻煩,要談就談婚論嫁。你敢不敢現在就跟我去民政局領證?”
“我原以為她會罵我神經病,或者轉身就走。結果她盯著我看了足足半分鐘,突然笑了,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說有什么不敢的?走啊。”
“然后……我們就真的去了。”
“從回家拿戶口本,到民政局,不過四十分鐘的路。坐在登記處的椅子上,看著她填表格時一筆一劃的認真樣子,我還覺得像在做夢。直到紅本本遞到手里,她突然湊過來在我臉上親了一下,說溫醫生,以后請多指教,我才后知后覺地慌了神。”
“領證第二天她就進組了,說是拍外景要去國外一個月。我對著那本結婚證看了好幾天,總覺得太委屈她了,連個正經的求婚都沒有。”
“前陣子聽說國內有個非遺珠寶設計品牌非常厲害,就想著……訂枚戒指,等她回來補個儀式。地址填了她的公寓,想著她回來總能收到,電話留了我的,怕她提前知道了沒驚喜。”
溫少遠的聲音漸漸放軟,帶著點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后來陸奶奶出事我才知道你就是那個珠寶設計師陸念!想了想還是沒告訴你,怕你嘴不嚴,被心心套出來。沒想到……還是被你發現了。”
電話這頭的黎薇已經聽得說不出話來。
她握著手機,眼眶莫名其妙地熱了。
唐心那丫頭,去年還跟她躺在一張床上,說:“薇薇,我這輩子肯定要找個把我寵上天的,求婚戒指必須比鴿子蛋還大!”
結果轉頭就跟人閃婚,連個招呼都不打。
“這個唐心心!”
黎薇吸了吸鼻子,聲音里帶著點哭腔,更多的卻是藏不住的笑意。
“等她回來,看我怎么扒了她的皮!”
掛了電話,書房里靜得能聽見窗外的蟬鳴。
黎薇看著絲絨盒里的戒指,六芒星的鉆石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像撒了一把星星。
原來真的有人,會把“試試看”的沖動,走成了“一輩子”的篤定。
她低頭摸了摸小腹,而她和厲鄞川之間,只能說,隔著一層磨花的玻璃,看得見輪廓,卻觸不到溫度。
手機屏幕還亮著,停留在與溫少遠的通話記錄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