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過去,他們對污染的研究剛剛走到嘗試彌補意識基因缺陷的階段,可相應的幾輪實驗全部都失敗了,一切都還停留在理論上。面對小孩身上突然爆發(fā)的污染,他們束手無策。
法爾教授無奈,與小孩談過后,決定死馬當活馬醫(yī),將小孩帶入實驗中。
但不成就是不成,即使所有人都壞抱著一點奢求奇跡的希望,可最終結果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一場搶救般的污染祛除實驗失敗了。
小孩漂浮在實驗空間內,黯淡的“核”逐漸四分五裂,化作不可捕捉的齏粉,圍繞“核”而生的信號也漸漸散去,融入宇宙,成為那零散在太空里的無數(shù)無意識的宇宙信號之一。
最后一點意識隨“核”消亡前,小孩勉強凝聚出混沌的擬態(tài),依偎在西西弗斯的腿側,對黎漸川靦腆地笑。
“守護者大人抱了我,西西弗斯……你說得沒錯,守護者大人好強大,信號海洋有那么那么大……我知道,守護者大人不討厭小孩,他看到我出事,可緊張了……”
“下一世,我也會像守護者大人那么強大的,再有污染也打不倒我……所以不要難過了,西西弗斯,我討厭難過的情緒……”
“會的吧,西西弗斯,我們會像你講的故事里那樣,會有下一世,會再見面的,對吧?”
西西弗斯擬態(tài)的人類雙手伸了出去,捧起小小的隕石。
隕石頹散,如沙土一般,自他的指縫間流走,落入漆黑無盡的宇宙,無跡可尋。
定居潘多拉空間至今,已經(jīng)過去近百年,所有人都琢磨過,他們之中第一個消亡死去的人會是誰。
大多數(shù)人都將目光放在那些老人與傷患身上,老人與傷患們也都坦然地接受,田栗閑暇時,甚至還研究過自己的葬禮應該怎么辦,她堅信,這會是載入潘多拉史冊的第一場葬禮。
誰都沒有想過,最先離開他們,消亡死去的會是一個孩子。
潘多拉空間的第一場葬禮,豎起的是孩童的墓碑。
所有人的情緒都沉落到了無盡的深淵之中。
“這只是一個開始。污染……很可能要控制不住了,最先被侵蝕的,大概率都是‘核’的能量還相對不足的孩子。”
法爾教授發(fā)出沉重的嘆息。
“就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田栗問。
法爾教授沒有回答,研究中心的眾人也沉默無言。
“會有辦法的,”程煙亭道,“加快進度吧。整個潘多拉空間,所有一切資源,全部都投入進來,一定會有辦法的。”
沒有人否決他的提議。
他們必須要看到希望,看到未來,哪怕為此拼盡一切。
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包括黎漸川這個門外漢在內的絕大多數(shù)人,全都一頭扎在了研究中心里。
搞研究的搞研究,做實驗的做實驗,打下手的打下手,整個潘多拉空間的氣氛低迷中透著固執(zhí)的狂熱,仿佛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可世界上很多事,不是努力就一定能辦到。
很快,又有一個孩子污染爆發(fā),消亡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