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窩鉆了狐貍精,但黎漸川依然是柳下惠。
他沒搭寧準的茬兒,只在寧準衣裳堆積的后腰重重拍了下,然后邊抬起那只手給他揉按額角,邊道:“研究所給出的調查結果顯示,現實世界的真實性應當不值得懷疑。”
寧準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我無法判斷。”
“事實上,有關現實世界的一切,我的消息來源只有三個,最初是監視者們的口口相傳,后來是你不能明說的暗示,再后來,就是我自身一點一點的接觸,一點一點的所見所聞。”
他解釋道:“它們不足以支撐我做出判斷。”
黎漸川只是想告訴寧準這件事,互通消息,并不對寧準的反應抱有期待,因為涉及現實世界真實性的事,極可能在寧準需要避而不談的部分里。所以他根本沒想到,寧準會給出這樣直截了當且有些出人意料的回答。
曾經的自己能夠給出暗示,但擁有中段和后段記憶的寧準卻無法判斷——兩人都已經失去的前段記憶,到底隱藏著多少秘密?
“我以后應該不會再是個無頭蒼蠅了。”
黎漸川望著頭頂無光的燈泡,沉沉道:“接下來,排在處里之后的我們私人的首要任務就是找回記憶。我有預感,這會讓困擾我們的絕大多數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寧準勾起唇角,沒有說話,只側了側臉,摟緊黎漸川結實勁瘦的腰背,閉上了眼。
兩人都默契地沒有說起和封肅秋的談話,和研究所的交流,以及黎漸川晚歸的原因。
次日,早上五點。
天色還和午夜一樣濃黑,板房前的空地上就已經傳來了汽車發動機的聲音。
前往監測基地的人都已經整裝待發了,黎漸川一推開門就看見封肅秋和盧翔正站在一輛吉普前說話,旁邊一些便衣跑來跑去,做著最后的檢查。
“都醒了?”
盧翔一眼瞅見,笑著道,“睡得怎么樣?高反了沒?這兒條件比不了山下,但可比沒修整以前好上太多了,原來來轉山的有個板子睡就不錯了,咱好歹有床有被的。”
封肅秋道:“我還要去其他監測點看看,就不去基地了,換老盧帶著。寧博士,公務在身,以后再聊。”
“您忙。”
寧準回以一笑。
“都上車吧。”盧翔笑瞇瞇道,“建基地的時候路都修過了,能開車上去,和轉山不一條路。不過就算同路也沒事,這季節除了那些真心虔誠不在乎和挑戰極限的,都沒什么轉山的,不少覺得自己能行就跑來的,走到止熱寺也就頂天了,不會在這個天兒里還往上走了。”
他說著,走到另一輛改裝的越野前,拉開車門,和司機打了聲招呼,把背包往后備箱里一扔,就招手示意黎漸川他們趕緊過來。
黎漸川和寧準是一定要去基地的,不論是去見研究所的人,還是去看看對于神秘能量的監測研究,但謝長生卻摟著貓頓了頓腳步,朝盧翔開口道:“您好,我就不去了,留在止熱寺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