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烏鴉似乎終于想起了該表演什么。從地上叼起一粒花生,振翅飛到空中,隨即往上一扔。馬上空中一個折轉,再空中接住花生。再飛一圈,往上一扔,再接住。在這個狹小的酒館空間中,一圈圈盤旋,自己扔出,自己接住。
一次,兩次,三次!酒徒們甚至都站起來,給烏鴉鼓掌,給烏鴉嚎叫。連凱文這個當主人的,也給烏鴉鼓掌不已。
四次,五次,終于烏鴉一個漂亮的甩尾,落回柜臺上,頭一仰把花生吃掉。
“好!厲害厲害!”酒館內幾乎沸騰了。平民們的確沒多少見識,見到新鮮的東西就激動不已。但平心而論,這只烏鴉的水平的確超出大多數鳥類。
“對了,這只烏鴉叫什么名字?”有人問。
“額……”凱文尷尬,“它……我還沒給取名字。”凱文本想隨口胡扯一個名字,但一想烏鴉能聽懂,要是名字不合意,必然不高興。還是以后和烏鴉商量之后,才確定名字吧。
“這么聰明的烏鴉,它能聽懂人話嗎?”有人也好奇。
“額……能聽懂一部分吧。”凱文含糊一句。
“這么聰明的烏鴉,哪兒來的?”“是自己訓練的嗎?”“怎么訓練的啊?能把我家的狗也訓練成這樣嗎?”“它平時吃什么?”“你養了多久了啊?”……酒徒們問出一堆問題,顯然都非常感興趣。
凱文笑了笑,先回答他能回答的,比如它平時吃肉比較多,剛養沒多久。然后隨便將一些自己測試其智力時用的方法,和大家分享分享,酒徒們聽著都覺得漲了不少知識。
吱嘎一聲,門突然又被推開,大胡子吟游詩人帶著六個吟游詩人過來:“我又回來了!”
凱文淡定依舊:“我曾經和二十六個人辯論,你這次叫來的人,恐怕有點少。”
“哼,你不要得意,”大胡子轉向眾酒徒,“大家不要相信他,烏鴉是不詳之兆。他帶著烏鴉在這里啊啊亂叫,以后我們身邊一定會有災禍的!”
這話一出,一眾酒徒都安靜下來,顯然他們也有類似擔心。
凱文只是平靜反問:“如何證明烏鴉是兇兆?”
“哼,烏鴉是死神使者,所有尸橫遍野之處,都有烏鴉出沒。烏鴉出沒的地方,必然帶來不幸。”大胡子侃侃而談,“這已經是公認的東西。”
凱文冷笑:“死神的使者?死神還需要使者?你覺得這個使者它干點什么活?”
大胡子有些茫然,連帶他帶來的吟游詩人都一起茫然。
烏鴉頓時飛到他們頭頂上:“啊……啊……啊……”
眾吟游詩人:“……”
“你明白使者這個詞的含義么?”凱文問,“使者的意思,是一個城邦或者國家,派出某個人去另外一個城邦或者國家,去商談一些事情。這人被稱為使者。你們覺得烏鴉當使者是干嘛的?來人界談什么?談生意嗎?死神要取人性命,還需要找個使者過來先商量商量?”
“啊……啊……啊……”烏鴉繼續在他們頭頂盤旋,眾吟游詩人都抬頭傻愣愣的看著烏鴉,一時間無人回應。
“尸橫遍野處都有烏鴉,那又怎么了?我告訴你尸橫遍野處,還有另外一種生物,而且幾乎每次必然存在,那就是人!”凱文回答,“人才是一切之根源!把一切罪責怪到烏鴉頭上,這是人的逃避!因為烏鴉叫聲難聽,相貌純黑而以為兇兆,這是人之虛偽!”
“你,你……”對方試圖反駁。
“啊……啊……啊……”烏鴉叫聲適時響起,幾個人又下意識看烏鴉。
凱文笑了笑,換了個口氣:“幾位特意趕來也不容易,今天時間也不早了。軍營還有些事情,我也就先走一步。酒保,把我的錢給我。”
酒保當即上來,幫凱文結算。凱文拿走錢,招呼上烏鴉,信步出酒館。幾個吟游詩人如木頭一般看著凱文,領走之時,他們沒有愿意開口嗆凱文,一旦對方反嗆,丟臉的還是自己。寧愿靜靜的站著,只有烏鴉在他們頭頂飛過,留下一竄:“啊……啊……啊……”
眾吟游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