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看著萊森的眼睛,良久笑了笑,非常慈祥。他拿出圣經:“孩子,這里面有神的故事,這里面也有神的教導,我們……”
萊森一陣失望,當他真正想找人說服自己的時候,對方的水平卻差太遠了,居然還拿圣經來忽悠人?里面的故事早就被他吐槽過無數次。這要是在往日,他早已經開始冷嘲熱諷,過后還把事件記錄在案,成為反光團的光榮歷史。
但今天他是來信教的,不是來找事的。神父既然沒辦法說服他,只能嘗試自己說服自己。
萊森靜下心來,嘗試換位考慮。如同辯論賽一般,把自己立于反方位置,雖然自己也不同意這個觀點,但為了辯論,還得找出一堆論據噴對方。
這一刻,萊森的大腦仿佛真的出現兩個聲音,開始唇槍舌劍,唾沫橫飛。他長久以來的搞事經歷變成具體的例證,一條又一條的反駁著對方的理論,對方不甘示弱,再一條又一條反駁回來,不論有理沒理,對噴不會停止。
此時神父在說什么,他已經不會去聽,外面發生什么他也不會在意。就這么靜靜的跪在教堂中間,正對著十字架,“聽”著神父不厭其煩的開導,偶爾還會點一下頭。
“孩子,你感覺怎么樣?”神父終于發現了他的異樣,“孩子?孩子?”
“恩?”萊森恍惚間醒來,“怎么了?”
“孩子,你已經跪了一個小時了,休息一下吧。”神父試圖扶他起來。
萊森點點頭,依言坐到邊上長椅上,手下意識的揉揉膝蓋,腦子里繼續對噴。挖空心思的試圖模擬神父,甚至模擬教皇,以最犀利的語言攻擊自己,以最縝密的邏輯來套牢自己。
“孩子?孩子?”神父又上來推醒他,“晚上了,你不回家嗎?”
“啊!哦。”萊森拍了拍腦袋,下意識的站起來,然后告別神父。神父對他倒是非常喜歡,回頭還和其他神職人員說:“到底是光精靈,祈禱起來就是和別人不一樣。”
然而對于萊森來說,這一天算是什么都沒有干成。他既沒有信教,更沒有學會什么光系法術,倒是大腦里自我對噴,噴的精神抖擻。
但這沒有用,他要信教,如何相信一個不存在的東西?或者至少進入薛定諤狀態。
心思全都放在這上面,萊森上課也開始集中不了精神,一天天都恍恍惚惚,經常一個人獨自長時間發呆,別人叫他才反應過來。
其他同學甚至好奇:“你是不是暗戀了誰?”“你喜歡誰?”“是老師還是同學呀?我們看看能不能幫忙?”……“還是說你失戀了?”“你抑郁了嗎?”“需要我們跳一支舞,來給你振作精神嗎?”……
對此,萊森厭煩不已,也不屑之極。他自己在考慮一個極其偉大的事業,而這群人只知道談戀愛?真是膚淺之極,都懶得和他們廢話。
不過就這么一直思考,萊森也開始漸漸把握竅門。他開始嘗試讓自己不再執著于邏輯問題,不再糾結于神到底存不存在,如果不存在我怎么信之類的問題。
他開始先假定存在,然后開始想象神的樣子。
神會是什么樣子?一個創造萬物的神,擁有無上智慧,無上力量的神會長什么樣?他恐怕不會執著于人的外貌,不論是那個種族。他也許就是某個能量體,也許就是一團各種顏色的特效,也許他的體積如天空般寬廣,又也許他無限之微小……
他發現這樣的神和一般意義上的神都不一樣,顯然是“錯誤”的。萊森決定照著一般人的思維方式去思考,神應該就是一個老頭,可能胡子很長,很白,大體相貌就和校長差不多。
神所扮演的角色,救贖世人,給人以啟示。不要去想為什么給啟示,就去想象一個真的有這樣的神的世界。
神公平的裁決著,審判著,他愛每一個生靈,虔誠的人必然會受到他的囑咐,而邪惡的人必然會受到他的懲罰。不要去辯駁如何定義邪惡和正義之類的問題,如果神的智慧無窮大,那么他必然可以解決一切問題。
如果真的有這樣的地方,那應該就是天堂了吧?想象中的世界永遠比現實好,當萊森在大腦中構建完成整個“有神世界”之時,他也不免對這樣的世界心神向往。
又是一個周末,萊森帶著這個“有神世界”再次前往教堂,這一次他不再和神父廢話,只是默默祈禱。向著他心中“有神世界”里的神祈禱,很虔誠,心無旁礙。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贊歌都一絲不茍。
僅僅一天時間,萊森感覺到身體十分溫暖,全身竟然散發柔和的白光,邊上人無不驚訝。萊森接受了光系元素,下一步習得光明法術只是時間問題。
神父大聲歡呼,教堂內的其他信徒也鼓掌表示祝賀,能在這樣一個小教堂內得見神跡出現,無疑是一個榮幸。當然肯定有人心懷嫉妒,但嘴上都不會說。
萊森此時反而是一片空白,他應該高興,從理論上他應該高興。但不知怎么的,他很平靜,祝賀他成為優秀的光系法師本身就是一種諷刺。但不管怎么說,他似乎找到一些問題的關鍵,也許宗教的力量源于想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