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俊說你應該接受過相關治療的,我看你空手來的,顯然沒拿病例,我想知道幾點,當初你接受了多久的治療,為什么會中斷治療,已經中斷了多久?”
“很小的時候……”說道這里關銘不由得再次想起了那個原本悠哉的下午,想起了母親最為不堪的一幕,心里仍舊泛著疼痛。
“第一次正視這個問題是在我上初中時,偶爾舉止明顯不受控制,當時的班主任提議我去醫院看看,看過了醫生才確定是狂躁癥。決定中斷是因為在這之前已經三年沒有發作了,所以試著把藥停了,算一算到現在都快有七年了,我以為這個問題都不存在了……”說到這里關銘想到了那天自己的失態和瘋狂,心下愧疚的同時又有些好奇,關于這些細節楊俊告訴了多少給林薇。
短短的時間關銘不得不直面兩件最不愿意回想的問題,就像小心呵護的傷口不僅要將它們置于大庭廣眾之下甚至還要親手撕開,將里面的血肉模糊展示出來。
怪不得那么多人會抗拒心理治療,比起身體上的痛楚,顯然藏在心底的隱私掏出來更加讓人難堪。
林薇說,“對癥下藥,我需要了解病因,還記得當時醫生診斷的病因么?生物學原因,遺傳原因還是心理社會原因,記得嗎?”
“是心理社會原因,我記得……”
“不良的生活事件和環境應急事件會誘發情感障礙的發作,進而形成狂躁癥,通俗一點講,你小時候發生的一件事情對你的情感造成了極大的沖擊,擊潰了你自然的心理防御,所以,你應該是很確定是那件事情對你造成的這種激烈的刺激吧?不過你先不用跟我說,說說這次發作吧,同樣的?類似的事情?還是并不相干的兩件事?”
作為曾經接受過治療的狂躁癥患者,關銘知道想要取得效果必須對醫生毫不保留地吐露一切,這是治療起來最困難也是最關鍵的一個環節。既然已經來到了這里,關銘也明白如果放任狂躁癥繼續發展下去后果會更加嚴重,上次對花顏的傷害都不能算什么。
“上一次和我第一次發病沒有什么關系,是源于我和我女朋友之間的問題……”
雖然關銘已經做好全盤托出的覺悟,話明明到了嘴邊卻很難如實說出來。
對此林薇似乎早有準備,她從位置上站起來,繞過辦公桌來到關銘旁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兩條穿著黑色絲襪的美腿修長挺直。
有些女人絞盡腦汁想要靠性感博出名,各種可以激發男性荷爾蒙的衣著不在話下,甚至靠露肉露點來展現魅力,那份自以為是的性感在旁人看來大多只能算低級的肉感。
而有些女人幾乎不會刻意穿著打扮,有時候一個簡單的動作就會流露出無限的風情,腿上的黑色絲襪更是讓男人忍不住想入翩翩,很顯然,林薇屬于后者。她這種女人從來都不屑于向他人展示自己的性感,而風情迷人這東西就是賴上她了,總是趁著舉手投足間自然展現出來。
關銘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林薇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了一個懷表。
“催眠?”關銘有些驚訝也有些警惕,他是拒絕被人催眠的,“你可以問任何問題,我可以回答任何問題,這個催眠就算了吧,再說了,我不太信這個。”
林薇終于笑了,似乎在嘲笑關銘剛剛說的話:“如果你真的不以為然就不至于流露出這樣抗拒的態度了,顯然你仍然對我有所保留,這樣的情況下我怎么可能聽得到真正需要的答案?”
關銘試圖為自己辯解:“我并沒有要抗拒什么,只是不喜歡罷了……”
“對不起,我是心理醫生,如果連你在我的辦公室里想著什么都看不出來的話那我做什么醫生呢?你覺得你有信心對我保持坦率但是我卻看到了你潛意識里對我的抗拒,不要妄圖爭辯什么,我這里是心理診所,不是大學校園的辯論比賽現場,作為心理醫生我會給你提供最科學的建議的,你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絕,但是沒有必要爭辯。你意識不到你的潛意識,但是我看得清。”
“一定要做催眠嗎?”
“催眠可以讓我到達你內心的最深處,不需要你左右掩飾后的語言,我需要看到的也是你內心的最深處,不進行催眠我則只能看到一個猶猶豫豫的身體,對你幫助有限。”
林薇一席話讓關銘無言以對,半晌過后,問道:“需要我怎么做?”
“放松,跟隨我的指令,認真,專注,對,現在把身體放在椅子上,打開,放松,呼吸……”
林薇的聲音在關銘耳邊慢悠悠地飄著,眼前則是那塊金燦燦的懷表,漸漸的,關銘感覺自己的意識慢慢模糊,整個世界慢慢從清晰變得混沌,聽到的聲音有些迷糊又漸漸帶著其他比如海浪,鳥鳴,雨滴的各種聲音,而在一個激烈的猛烈的沖擊之后他睜開眼,看到了全新的世界。
關銘發現自己身在一個房間里,房間四周是雪一樣的白的墻,四四方方,整整齊齊,墻上連門都沒有,這不由讓關銘疑惑,我是怎么進來的呢?
正在這時,原本一面光禿禿的墻上憑空出來了一扇門,這扇門緩慢地打開出一條縫隙,好奇心起,關銘走過去,貼著那縫隙看了一眼,那是一處熟悉的場景,看起來有些歲月了,似乎和自己有著某種難以割舍的關系,哦對了,那是關銘小時候生活的家。
確實沒錯,因為關銘又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和自己眼下的動作姿勢一樣,趴在一扇門前的縫隙里,悄悄地往里面瞧著,他在看什么呢?關銘好奇,幾乎一瞬間,他便附身在了小時候的自己身上,很快,從縫隙里出來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忍不住好奇,關銘把頭探進了黑漆漆的縫隙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