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節課是語文課,顧子琪幾乎不用腦子就能猜到一會會發生什么。
王老師會將他叫到講臺上面背誦非必背課文,常常是散文也需要一字不差地背下來,并且是抽查,也就是說整本語文書的課文都有可能被他抽到讓顧子琪背!
有一次顧子琪沒有背出一篇散文,就被王老師當著全班的面大罵蠢驢,他反駁了一句,這不是必背的課文,就徹底惹怒王老師了,被滾出去罰站一個星期。
顧子琪就是用了那一個星期的時間將整本語文課本中的課文全背了下來!
從那以后,王老師就開始挑刺,說他哪一段不夠熟練,又開始罰抄。
幾乎班上所有的人都知道,每節語文課的必備項目就是看顧子琪挨罵、罰站和罰抄。
這種情況持續了很久,他第一次想告訴叔叔是顧遠洲辭別的那晚,顧子琪想了很多開場白,可別別扭扭的,最后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后來叔叔走了,嬸嬸變得很忙,看著沈音音每天回來時的疲態,他就更說不出來了,他不想做一個添亂的人。
后來他摸清楚了王老師折磨人的法子,于是為了讓自己好受一點,他通常會故意背錯短篇幅的課文,也常常利用下課時間去抄寫罰抄的內容。
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雖然每次班級的測驗他的語文成績常常不合格,但是全校組織的期末和期中考試,他的作文常常是滿分!
就這樣,漸漸的,他以及無所謂了,反正王老師的話他已經學會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也就沒有再去告訴叔叔嬸嬸的必要了。
可今天見到沈音音出現在教師的走廊,直覺告訴他,嬸嬸好像知道了……
這個年紀的小孩都是皮猴子,見自己班級的老師遲遲沒有來,走廊處卻站了一個不認識的人,立馬就被轉移注意力。
書也不背了,開始討論起來,門口的人是誰?來找誰的?是誰的姐姐?長得真好看……之類的話。
“顧子琪!”
沈音音將聲音放柔,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收拾東西,跟嬸嬸回家。”
嘈雜的教室瞬間安靜下來,小同志們看看門口好看時髦的女人,又看看縮在角落的顧子琪。
顧子琪本人則愣在那里,像極了一尊小小的泥塑,如果觀察仔細還能看到他的身體微微發著抖。
他下意識地看向講臺,又飛快地掃了一眼周圍同學好奇或探究的目光。
他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只有急促的呼吸暴露著內心的驚濤駭浪。
果然!嬸嬸知道了!他又給她添麻煩了……
“別怕,子琪。”
沈音音輕輕走過去,向他伸出手,一手接過顧子琪的書包,另外一只手則穩穩地停在他面前。
窗外的陽光打在沈音音的身上,臉上白色的絨毛似乎會呼吸一般,她的臉上沒有責怪、沒有同情,只有剩下柔和及溫暖,那兩雙帶著笑意的眸子就像太陽。
顧子琪想,原來媽媽是太陽的味道嗎,是帶著暖意和支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