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來這里了?”司馬正義這句話說的語氣柔和了許多,和之前與群豪答話大為不同,但神色間卻透著一絲訝異。
“司馬正義,你之前所說的道義云云,到底算不算話!”那美婦絲毫不顧旁人的指指點點,厲聲問到。
一聲落下,周遭便發出窸窸窣窣的討論聲,眾人看向美婦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期待。
看熱鬧誰會怕事大,況且這些人大多本就是為了看熱鬧而來。
人群更緊湊了些。
“云妹子,我說的自然算話,老夫一生應人之事,也從未有失約?!彼抉R正義正色說道。
眾人聽到這“云妹子”的稱呼,一時之間感嘆聲、咂嘴聲不斷,心思活絡點的,甚至腦海中都自行補齊了司馬正義與這美婦若干旖旎畫面。
看來這司馬正義,今兒個是被風流債找上門來了。眾人均如是想
但時下三妻四妾本就平常,所謂英雄配美人,這司馬正義既是個大英雄,又是個老英雄,又大又老,多配些美人也是自然,大伙樂得看這精彩的戲碼,心中卻并未給這當成什么人生污點,相反的,不少人還幻想著取而代之,也體會下這一龍多鳳的滋味,只有若干女俠柳眉緊蹙,對這女子的境遇甚感同情,但要問具體什么境遇,便又說不出了,反正就是同情。
“好!司馬正義,在場英雄豪杰為證,我再信你一次,勿要辜負了我!”那美婦說罷,對著旁邊持大斧的壯漢使了個眼色,兩人隨即縱身躍起,幾個閃爍便不見了,下頭叫好聲、噓聲、呼喝聲再次夾成一片。
司馬正義眉頭一皺,而后又施了個四方禮,對著眾人說道:“諸位見笑了!”而后再次大踏步走去。
那美婦自落地之后只說了三句話,但正因為其言語簡潔曖昧,更能引人無限遐想,那美婦剛走,眾人便如燒沸的開水,吵吵嚷嚷不絕,甚至把事件的主角司馬正義都忘在了一邊,茶館說書人也從此多了個新段子,名曰“誰道英雄已垂暮,尚為紅顏敢一怒?!甭淦堑臅查_始奮筆疾書,書名《三俠記》,當真另辟蹊徑火了一把,那都是后話了。
眼見司馬正義疾步走進了執法堂,周遭眾人便在執法堂侍衛的勸導下,沒過多久也都散了去,該賭錢的賭錢,該打架的打架,雖說依舊不知這執法堂為何與東靑教約斗,但也都覺今日不虛此行。
陸星柳也很想問問這司馬正義約斗的把握,但實在不得時機,只得作罷,百無聊賴,獨自一人在街上閑逛著,不知不覺竟走到了那如音客棧門口,那“今日有房”的牌子已經收在了一旁,走進里去,見這小伙計又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不禁暗覺有趣:若論睡功,這小伙計也是一方泰斗了。
那小伙計被叫醒后一愣,看著眼前的遮面女子,道:“女俠,本店今日客滿”
陸星柳笑了笑,摘下了面紗,那小伙計又一愣,頓了好一會兒才把“了”字說出來。
“店家,你可還記得我不?”
“記得,記得當然記得?!蹦侨账蝗裏o道人以“酒壺砸桌功”震醒,每每想來還有些心有余悸,怎能忘了那三個祖宗。
“我交給你的東西,你沒私吞了吧?”陸星柳看那小伙計的窘態頓覺好笑,笑吟吟的問道。
“沒有,沒有,怎敢,怎敢咳”
那小伙計邊說著,邊從柜子下面掏出一封書信來,又道:“咳咳,您給的長劍也在這里面,但小的拿不動”
陸星柳見信封上“鐵風讀信”四個大字,不由得莞爾一笑,但凡書信大多都寫著“某某親啟”“致某某”之類的,似這般粗暴直接的寫法倒是罕見,不禁暗自佩服自己那時的良苦用心。
“他這么久一直沒回來過?”陸星柳把信封在手中擺弄了一下,問道。
“呃是的他沒回”
那小伙計剛說一半,便見陸星柳盯住了那信封背面的蠟火封漆,而后瞇縫著眼睛看向了自己,不由得大為緊張,大叫起來:“哇呀,不是我拆的!”
一聲過后,便一溜煙似的跑不見了。
原來是那小伙計好奇心極重,一直就猜不出這三人關系到底如何,待陸星柳給了這封信,天天心癢難耐,總想打開瞧瞧,開始幾日還強行按捺住這想法,時間一久了,見又沒人來取,索性便直接拆了開來,不過拆開之后卻大失所望,因陸星柳生怕以鐵風的文化水平看不懂,書信里內容寫的極為簡單,基本上都是以“我去某處了”“我要做什么”之類的句子寫成,末尾是一些感謝的話語,竟半點引人遐思的言語也沒有,和小伙計本來想的香書艷信大相徑庭,一時間大感無趣,暗嘆兩口氣,又自掏了幾錢銀子,專門去請城南符老匠人再次給封了起來,本以為做的天衣無縫,卻不想依舊被心細的陸星柳看了出來,是以見她神色微變,立馬就逃了出去。
“啐,這小伙計真不靠譜!”看著那逃似的跑走的伙計,陸星柳氣不打一處來,暗想:多虧這信中沒寫什么親昵之言。
隨即又一怔,俏臉微紅:我又怎么可能會給那呆子寫什么親昵之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