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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自別后，憶相逢（第1頁）

大清早，劉病已起床未久，正和許平君吃早飯，就有個陌生人上門找他。

“請問劉病已劉爺在家嗎？”

聽到來人說話，劉病已心中，自劉弗陵來后，一直繃著的弦咔啦啦地一陣轟鳴，該來的終是來了。

他忙放下碗筷，迎到院中，“我就是。”

七喜笑著行禮，劉病已忙回禮，笑說：“一介草民，不敢受公公大禮。”

七喜笑道：“劉爺好機(jī)敏的心思。我奉于總管之命來接你進(jìn)宮，馬車已經(jīng)在外面候著了。”

許平君聽到“進(jìn)宮”二字，手里的碗掉到地上，“咣當(dāng)”一聲，摔了個粉碎。

劉病已回身對許平君說：“我去去就回，水缸里快沒水了，你先湊合著用，別自己去挑，等我回來，我去挑。”

許平君追到門口，眼淚在眼眶里面打轉(zhuǎn)，只是強(qiáng)忍著，才沒有掉下。

劉病已深看了她一眼，抱歉地一笑，隨七喜上了馬車。

許平君扶著門框無聲地哭起來，心中哀凄，只怕他一去不能回。

屋里的孩子好似感應(yīng)到母親的傷心，也哭了起來，人不大，哭聲卻十分洪亮，許平君聽到孩子的哭聲，驀地驚醒，她不能什么都不做地等著一切發(fā)生。

進(jìn)屋把孩子背上，匆匆去找孟玨。

這是她唯一能求救的人。

馬車載著劉病已一直行到了宮門前的禁區(qū)，七喜打起簾子，請劉病已下車步行。

劉病已下車后，仰頭看著威嚴(yán)的未央宮，心內(nèi)既有長歌當(dāng)哭的感覺，又有縱聲大笑的沖動。

顛沛流離十幾年后，他用另外一種身份，卑微地站在了這座宮殿前。

七喜十分乖巧，在一旁靜靜等了會兒，才提醒劉病已隨他而行。

宮墻、長廊、金柱、玉欄……

每一樣?xùn)|西都既熟悉，又陌生。

很多東西都曾在他午夜的噩夢中出現(xiàn)過，今日好似老天給他一個驗(yàn)證的機(jī)會，證明他那些支離破碎的夢，是真實(shí)存在，而非他的幻想。

往常若有官員第一次進(jìn)宮，宦官都會一邊走，一邊主動介紹經(jīng)過的大殿和需要留心的規(guī)矩，一則提醒對方不要犯錯，二則是攀談間，主動示好，為日后留個交情。

今日，七喜卻很沉默，只每過一個大殿時，低低報一下殿名，別的時候，都安靜地走在前面。

快到溫室殿時，七喜放慢了腳步，“快到溫室殿了，冬天時，陛下一般都在那里接見大臣，處理朝事。”

劉病已對七喜生了幾分好感，忙道：“多謝公公提醒。”

未央宮，椒房殿。

前來覲見皇后的霍光正向上官小妹行叩拜大禮。

小妹心里十分別扭，卻知道霍光就這個性子，不管內(nèi)里什么樣子，人前是一點(diǎn)禮數(shù)都不會差。

她是君，他是臣。

所以她只能端端正正地坐著，如有針刺般地等著霍光行完禮，好趕緊給霍光賜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