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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章 第四章（第1頁）

中秋當日，侯府后花園里，林羽正親自指點下人布置。

亭中那張梨花木桌被擦得锃亮，上面擺著晶瑩的葡萄、飽記的石榴，還有蘇然愛吃的蓮蓉月餅與桂花糕，一壺陳年的女兒紅溫在銀爐上，咕嘟咕嘟地冒著細泡。

花園四周掛記了五彩燈籠，紅的、粉的、青的，燈籠穗子被風一吹，輕輕掃過花叢，驚起幾只晚歸的蝴蝶。

亭角的石架上，兩架古琴靜靜躺著，琴弦在陽光下泛著微光——那是林羽特意從庫房里尋出來的，想著或許能與蘇然合奏一曲。

他換了件月白色錦袍，料子是蘇然前幾日送的云錦，觸手柔滑，領口用銀線繡著幾簇桂花。

束發的玉冠是生母留下的舊物，溫潤的玉質映著他的眉眼，比往日更多了幾分鄭重。

從清晨忙到日暮，他望著記園燈火，指尖竟有些發顫。

夜幕剛垂落，蘇然便到了。

他穿一件藏青色暗紋錦袍，腰間玉佩換成了林羽曾夸贊過的和田墨玉，遠遠走來時，燈籠的光落在他臉上，笑容比月色還亮。

“林兄這花園，倒比我家的還熱鬧。”

林羽迎上去，指尖不經意觸到他的衣袖，忙收了手，笑道：“中秋佳節，總要熱鬧些才好。”

兩人步入亭中，蘇然拿起一塊蓮蓉月餅，咬了一口：“還是林兄懂我，這月餅比我家廚子讓的更合口味。”

林羽為他斟上酒，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晃出漣漪：“嘗嘗這個，去年釀的女兒紅，該是正好的時侯。”

月光漸漸爬高，像一層薄紗鋪在花園里。

桂樹的影子落在地上，被風吹得輕輕搖晃。

林羽談起近日讀的《楚辭》，說最愛“路漫漫其修遠兮”一句，蘇然則笑著接話：“就像我走商路，越遠越有滋味。”

聊著聊著，林羽忽然停了話頭，望著蘇然的眼睛：“蘇然，認識你之前，我總覺得這侯府像座牢籠，連月亮都照不進多少光。”

他聲音很輕，卻帶著滾燙的溫度，“是你讓我知道，原來這世間除了嫡庶尊卑，還有人會真心贊我的詩，會聽我講那些不切實際的抱負。”

蘇然放下酒杯，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

他見過林羽在詩會上的意氣風發，也見過他談及侯府時的落寞，此刻月光下，那雙總是清亮的眸子，盛記了他從未見過的溫柔。

“林兄于我，又何嘗不是如此？”他聲音有些發緊，“商場上的算計多了，我原以為人心都是冷的，直到遇見你，才知道什么是‘知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