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林羽,從一個尚有幾分l面的侯府庶子,成了人人可誅的罪臣之后。
逃亡的日子開始了。他不敢走大路,只能在城郊的荒野和破廟間輾轉(zhuǎn)。
往日里提筆寫詩的手,如今要用來拔草充饑。
曾經(jīng)束發(fā)的玉冠,早已換成了一根粗糙的木簪。
夜里宿在破廟里,聽著風聲鶴唳,總覺得身后有官兵的腳步聲緊追不舍。
一次路過一個小鎮(zhèn),他餓得頭暈眼花,想找家面館討碗湯喝,卻被掌柜認了出來——那人曾帶著兒子求侯府給個差事,當時是他出面應了。
可此刻,掌柜的臉色驟變,抄起掃帚就往他身上打:“滾!罪臣的兒子也敢來我這兒討食?別污了我的地!”
他踉蹌著躲開,看著對方眼中毫不掩飾的嫌惡,終于明白什么叫“世態(tài)炎涼”。
那些曾圍著他阿諛奉承的人,如今避他如蛇蝎。
那些他曾不屑一顧的冷眼,如今成了他唯一能看到的表情。
夕陽西下,他坐在一條干涸的河床邊,望著遠處的炊煙,肚子餓得咕咕叫,喉嚨干得冒火。
寒風卷著枯葉掠過他的臉頰,他下意識地裹緊了身上單薄的衣服,指尖觸到袖中那半塊蘇然送他的玉佩——那是爭吵時他下意識攥在手里的。
玉佩的溫度透過粗布傳來,帶著一絲微弱的暖意。
他想起蘇然,想起中秋月下的誓言,想起泛舟時的暢談,心臟忽然像被什么東西攥緊,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如今他落得這般境地,蘇然……怕是早已聽說了吧。
或許,他正在慶幸,當初沒有被自已拖累。
林羽低下頭,將臉埋在膝蓋里。
風聲嗚咽,像是在為他這驟然崩塌的人生,奏響一曲悲涼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