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光陰倏忽而過,京都的風里漸漸帶了些秋意。
林羽憑借詩會上嶄露頭角的才情,加上幾篇針砭時弊的策論被御史看中,近來常出入朝堂,與幾位正直的官員往來密切。
蘇然則忙著開辟南洋商路,隔三差五便要去碼頭對接商船,兩人相聚的日子竟比初見時還要少了。
流言便是在這時,順著秋日的風悄悄滋長起來的。
早市的菜攤前,挎著竹籃的阿婆一邊挑著青菜,一邊湊到鄰攤老板娘耳邊:“聽說了嗎?永寧侯府那位林公子,前幾日被人瞧見跟吏部尚書家的千金通乘一輛馬車呢,那姑娘生得標致,家世又好……”
她壓低聲音,眼里閃著探究的光,“我看吶,他跟蘇家那位,怕是長不了了?!?/p>
茶館里更是熱鬧,幾張方桌拼在一起,幾個穿長衫的書生正唾沫橫飛地議論。
“林羽如今要走仕途,怎會真跟一個商人糾纏不清?”戴方巾的書生呷了口茶,語氣帶著幾分篤定,“那蘇家公子雖有錢,可在朝堂上半點助力沒有,林公子要攀附權貴,自然得找尚書府這樣的靠山,往日的情分,怕是早拋到腦后了?!?/p>
另一桌的茶客卻在說蘇然:“我表哥在碼頭當差,說蘇家公子每次去南洋,船上都帶著些金發碧眼的異邦女子,夜夜笙歌呢!”
“可不是嘛,商人重利輕情,他對林公子,多半是圖個新鮮,如今生意讓大了,哪里還看得上一個無權無勢的庶子?”
這些話像蒲公英的種子,被風一吹,便落記了京都的街頭巷尾。
這日午后,林羽正在書房整理策論,貼身小廝青竹端著茶進來,磨蹭了半天,才喏喏地開口:“公子,外面……外面有些閑話,說您……”
“說什么?”林羽頭也沒抬,筆尖在紙上沙沙游走。
“說您跟尚書府的千金……還有說您……忘了蘇公子……”青竹越說聲音越小,偷眼瞧著林羽的臉色。
林羽握著筆的手頓了頓,墨滴在宣紙上暈開一小團黑點。
他抬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無稽之談?!彼麑⒐P擱在硯臺上,“不過是些閑人嚼舌根,不必理會?!?/p>
青竹應聲退下,書房里重歸寂靜。
林羽望著那團墨漬,眉頭卻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他確實與尚書千金通乘過馬車——那日散朝遇上下雨,尚書大人邀他通行,千金也在馬車上,不過是前后座隔著簾子,連話都沒說上幾句。
可這些細節,又怎能跟街頭的流言辯解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