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陵王冷靜的說:「你倒是比你二哥更會打如意算盤。」她知道身后的女子一時半刻不會要自己性命,遂拍拍懷中的飛云,飛云會意,立刻大聲吠叫,吸引了屋外男人的注意。
傅融轉(zhuǎn)身一看,迎上廣陵王的雙眼,他眼中有著震驚與疑懼。
廣陵王看著傅融,淡淡說:「讓她放開我。」
傅融大聲斥責(zé):「阿孚,你退下!」
司馬孚看向傅融,又看向被傅融稱作「師父」的男子,得到后者點頭示意,司馬孚嘖了一聲,收刀退后。
傅融大步走到廣陵王面前,急切地察看她的狀況:「你沒事吧?」仔細察看,確定她沒受傷,才松了一口氣。
廣陵王將飛云放在地上,起身凝視著傅融,兩人四目相對,勝過千言萬語。
站在他們身后的司馬孚語氣低沉,帶著壓抑的怒意:「二哥,你就為了這個女人,十年不歸家嗎?」
「你心中只剩小情小愛了嗎?你心中可還有天下百姓?你在繡衣樓臥底多年,不就是為了帶領(lǐng)里八華將來建立一個與腐敗漢室再無瓜葛的大業(yè)!」
「你怎么能為了一個女人,斷送家族幾百年的謀局!?」
傅融看著廣陵王,對著司馬孚說:「阿孚,你先出去,我有話跟殿下說。」
廣陵王出聲打斷他:「不用。」她越過傅融看向門口身后,庭院外站著伍丹、云雀跟阿蟬。大概她離開市集太久,她們循線找來了,剛好聽到司馬孚揭穿傅融的真實身分,幾個女孩子臉上浮現(xiàn)震驚之色,闔不上嘴。
廣陵王看向傅融:「傅融,你回司馬家去吧,事已至此,繡衣樓容不下你。」
傅融慌了,他著急握住廣陵王的手:「不是你聽到的那樣,我可以解釋。」
「或許你可以解釋,我也可以聽,但天下其他人,聽不懂的。」
「你知道的,繡衣樓的背后是隱鳶閣,隱鳶閣跟里八華從前朝巫蠱之禍時起就勢不兩立,纏斗幾百年,不可能和解。」
「我父王死于里八華之手,我母妃跟兄長,因為里八華追殺在外逃難多年,我什至因此從未見過我母妃一面。」
「我們之間隔著國仇家恨。事已至此,念在多年情誼,我今天不殺你,但是繡衣樓也容不了你。傅融,你走吧。」
傅融不敢置信看著廣陵王,想找出蛛絲馬跡證明她說的不是真心話。他想過很多次今天的場景,他想過她憤怒、咒罵、哭泣、傷心的樣子,又或著深深的恨他,可是從來沒有想過她會這樣冷靜,好像她完全能理解他的難處,可是又容不下他。
看來,她早就知道了。
千言萬語,到頭來他只有一句:「你愛過我嗎?」他突然覺得嘴很干,心好像有千斤重,無止盡的下墜。
廣陵王勉強扯出一個微笑,過往的畫面在她腦海里紛飛而過。夜宴上她喝多了,他怕她冷,馬車上小心翼翼用披風(fēng)嚴(yán)實裹住她;王府的屋頂上,他摟她在懷里,輕聲承諾他會一直在;今年除夕夜,他慎重其事吻她的額頭,他們低聲互道新年快樂……
都說人死前,生前的事情會重新跑過一遍,當(dāng)一段關(guān)系要結(jié)束了,是否也是如此。
有些血海深仇,連愛也無法跨過。
她眼里有淚水:「這不重要。」下一刻,她拔出他腰間配劍,指著他的心,然后一刀砍在旁邊的柱子上,長劍應(yīng)聲而斷。
「從今以后,你我就如此劍。」
「你不許再踏進廣陵一步,否則我見一次,殺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