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一道冰冷的視線鎖定了她。
謝宴珩微微瞇起眼睛,居高臨下看著她,深不見底的眼眸里掠過一絲審視。
顧知鳶呼吸一窒,后面的話硬生生卡在了喉嚨里。
這個叫謝宴珩的男人看起來有些危險,讓顧知鳶本能地有些害怕。
“我先帶孩子們回去。”謝宴珩收回目光,語氣不容置喙,“青姨和李嬸留下照顧你。”
那兩個小小的身影頭埋得低低的,用最快的速度小跑著緊跟在他身后,沒敢再看病床一眼。
看著那兩個逃也似地離開的身影,顧知鳶有些心痛。她一直很喜歡小孩子,教授家的小孫女總愛黏著她。
可眼前這本該是她“親生骨肉”的孩子,卻視她如蛇蝎。這巨大的反差,讓她心底泛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原主……到底都做過什么?
病房里只剩下自稱青姨和李嬸的兩位中年婦人。
空氣死寂,只有監護儀發出單調冰冷的“嘀——嘀——”聲。
顧知鳶強迫自己冷靜,深吸了一口氣,“謝先生說我摔壞了腦子,我是怎么摔下來的?我……很多事我都不記得了,能和我說說嗎?”
青姨和李嬸飛快地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疑不定。眼前這位少奶奶……太不對勁了!聲音柔得像水,全無半分往日那種驕縱戾氣。
青姨臉上堆起近乎諂媚的笑,語氣卻帶著十二萬分的小心翼翼:
“哎喲,我的少奶奶,您別多想。您是咱們s市頂頂尊貴的謝家大少奶奶,先生是謝氏集團的掌舵人,跺跺腳整個金融圈都要震三震的人物。您和先生市從小定下的娃娃親,青梅竹馬,長大后順理成章結了婚,感情一直很好。外頭都說先生是‘寵妻狂魔’呢……您這次就是失足從露臺掉下來了,先生急得在手術室外守了一夜呢。”
感情很好?寵妻狂魔?顧知鳶心底冷笑。剛剛謝宴珩那副看陌生人的冷漠樣子,可半點不像。她敏銳地捕捉到青姨說“感情很好”時,眼神飛快地閃躲了一下。
呵,騙鬼呢。顧知鳶心里有了數。這豪門童話,水分不小。
“那……我的家人呢?她們知道嗎,有來看我嗎?”她微微蹙眉。
青姨整個人僵住了一瞬,又堆起更夸張的笑容,語氣小心翼翼帶著些勸慰:“先生已經通知您家里了。只是……只是顧先生和顧太太正陪著大小姐在瑞士參加一馬術比賽,一時半會兒趕不回來。大少爺他……公司有緊急事務也有些脫不開身。先生說了,讓您安心養著,別多想,家里的事有他。”
通知了?在瑞士陪姐姐參加馬術比賽?哥哥在處理“緊急事務”?
顧知鳶的心猛地一沉。原身這個原身家庭,似乎對她相當“一般”。
謝宴珩甚至懶得替她遮掩這份顯而易見的偏心。
“這樣啊……”顧知鳶輕輕應了一聲,長長的睫毛垂落,顯得整個人有些疲憊和脆弱,“謝謝你們……我有點累,想再睡會兒。”她閉上眼,呼吸放緩,將自己縮進被子里。
這樣近乎“溫順”的反應,讓青姨和李嬸徹底愣住了,兩個人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難以置信。
這還是她們那個脾氣急躁,動輒摔砸東西的大少奶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