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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四章 決戰(zhàn)大冶（2）（第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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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與沉著微笑的吳超越相反，正在小心翼翼逼近湋源口的清軍水師船隊上，率領(lǐng)這支船隊的清軍水師大將王鵬年臉色卻是陰沉得十分可怕，副將蔡應(yīng)龍幾次開口問事，王鵬年也一聲不吭，拒絕回答任何問題。

“王大哥，已經(jīng)到棋盤村了?！辈虘?yīng)龍再一次開口，很是小心的提醒道：“再往前走不遠，我們就要進入了吳賊的炮臺射程范圍了。”

王鵬年還是不說話，只是舉起望遠鏡張望了一番前方情況，然后才臉色陰沉的說道：“打旗號，做好開炮準備，繼續(xù)前進?！?/p>

“王大哥，你瘋了？！”蔡應(yīng)龍大吃一驚。

“靠南岸航道行駛。”王鵬年神情冷漠的又補充了一句。

“王大哥，你真瘋了？”蔡應(yīng)龍驚叫問道：“我們才幾條船？你又要繼續(xù)前進，又要準備開炮，還要靠南岸航道行駛？把我們的船隊送上門去給吳賊當活靶子打？”

“這是命令！”王鵬年稍微提高了一點聲音，又無力的補充了一句，道：“是欽差文中堂的命令，也是吳大帥的命令。”

“他們要讓我們故意送死？”蔡應(yīng)龍更是大吃一驚，說道：“我們的主力還在周家塢休整，叫我們沖擊吳賊湋源口防線，想要我們的命？”

“不是想要我們的命，是想要試探吳賊的湋源口防線虛實?！蓖貔i年有氣無力的回答道：“我們的細作不中用，探到的湋源口敵情不多，所以叫我們攻打湋源口，逼吳賊開炮，摸清楚吳賊的炮臺炮位和火炮數(shù)量?！?/p>

“那我們的弟兄怎么辦？”蔡應(yīng)龍氣憤問道。

王鵬年不再回答，只是臉色陰沉的目視前方，心頭一陣接一陣的抽疼。結(jié)果就在這個時候，前方突然出現(xiàn)了一條吳軍斥候快船，打著白色旗幟直接迎向王鵬年船隊，在前面開路的清軍斥候快船迎上時，那條吳軍斥候快船又拼命搖動白旗，近舷與清軍斥候快船交涉了一番。然后很快的，那條清軍斥候船就掉頭沖了回來，把一道書信呈到了王鵬年的面前，說道：“稟總兵官，吳賊快船送來的書信，說是吳超越逆賊的親筆信，要交給我們這支船隊的主將?！?/p>

“吳超越逆賊的親筆信？”

王鵬年有些詫異的接過書信，打開一看時，見紙面上用難看字跡寫著簡短的一段話——何必來白白送死？在田家鎮(zhèn)的時候，我們?nèi)绻皇菍δ銈兪窒铝羟椋銈兊膫鰰挥心敲袋c？如果只是想給羅剎人交差，可以讓你們在我軍防線面前轉(zhuǎn)一圈平安回去，但你們?nèi)绻议_炮，別怪我出手無情。

看完了吳超越的親筆信，王鵬年的神情異常復(fù)雜，旁邊的蔡應(yīng)龍則面露喜色，低聲說道：“王大哥，這倒是一個辦法，只要我們別開炮，吳賊也言而有信，那我們就既可以交差，又可以不讓弟兄們白白送死?！?/p>

王鵬年沒有任何回答，只是冷冷看著逐漸接近的吳軍防御陣地，心情矛盾萬分，既不愿做通敵敷衍之事，又不愿讓麾下將士白白送死，無從選擇。

這時，前方傳來了汽笛聲音，一條吳軍蒸汽炮船駛出了沙洲南航道，沖到江心開闊處，清軍將士趕緊準備迎戰(zhàn)，然而那條吳軍蒸汽炮船卻沒有直接迎向王鵬年船隊，選擇了轉(zhuǎn)入長江北岸航道，似乎并不打算與清軍船隊交戰(zhàn)。

膽戰(zhàn)心驚的注視著那條威風(fēng)八面的吳軍蒸汽炮船，不知不覺間，王鵬年船隊已然進入了吳軍的炮臺射程范圍之內(nèi)，結(jié)果披滿偽裝物的吳軍炮臺卻是毫無動靜，壓根就不理會近在咫尺的清軍船隊。同時那條吳軍蒸汽炮船也一直保持沉默，只是沿北岸航道緩緩東進。

見此情景，王鵬年當然也明白了吳超越的意思，知道自己如果不首先開炮，那吳超越很可能就會兌現(xiàn)諾言，讓自己在湋源口轉(zhuǎn)一圈離開。但如果自己敢開炮，那么馬上就會招來吳軍炮臺鋪天蓋地的炮火，那條吳軍蒸汽炮船也會加入戰(zhàn)斗，在自己遭到重創(chuàng)的船隊身上補刀。

“打？還是不打？”王鵬年徹底拿不定主意了。

眾目睽睽中，勢單力薄的清軍王鵬年船隊逐漸深入到了吳軍湋源口防線的火力網(wǎng)深處，吳軍蒸汽炮船花沙納號在一旁虎視耽耽，兩岸吳軍炮臺上的黝黑炮口也早已瞄準了敵人，只要一聲令下，隨時都可以把王鵬年軍抽得滿地找牙，打得死傷慘重。然而吳軍的岸炮和戰(zhàn)船卻始終保持沉默，沒有開一槍，打一炮。

知道自己身陷什么危險處境的清軍將士大都已經(jīng)面無人色，雙腿打顫，全身發(fā)抖。王鵬年則在清軍旗艦甲板上天人交戰(zhàn)，幾次想要下令開炮，逼迫吳軍開火還擊，可是又實在不忍心讓麾下將士白白送死，給自己極度痛恨的沙俄侵略者當炮灰，每次話到嘴邊都重新咽回肚子里。然而一想到文祥和吳全美交代給自己的火力偵察任務(wù)，對滿清朝廷十分忠心的王鵬年卻又幾次把牙關(guān)咬緊，想要下令開炮……

一直陪伴在旁邊的蔡應(yīng)龍也一直沒說話，只是小心翼翼的偷看著王鵬年的臉色，結(jié)果讓蔡應(yīng)龍大失所望的是，神情復(fù)雜的猶豫了許久之后，王鵬年卻還是張開了口，表情痛苦的說道：“打旗號，開炮。”

“王大哥，你真要打？”蔡應(yīng)龍顫抖著說道：“你就不能為弟兄們想一些？”

王鵬年的神情更加痛苦了，又猶豫了許久后，王鵬年還是改了口，說道：“抓緊時間繪制地圖，標注吳賊炮臺位置，到沙洲掉頭，走北岸航道回去?！?/p>

蔡應(yīng)龍歡天喜地的應(yīng)諾，趕緊催促船上的堪輿抓緊時間繪圖和標注，王鵬年則把頭垂下，自言自語道：“了不起就是革職拿問，反正我的頂戴已經(jīng)被摘了，我一個人坐牢，怎么都比讓幾百弟兄白白送死的強。”

在王鵬年和蔡應(yīng)龍的指揮下，清軍船隊在沙洲掉頭轉(zhuǎn)到了北岸航道，一邊繪制標注著沿岸地理一邊駛向下游，吳軍蒸汽炮船花沙納號則主動轉(zhuǎn)到南岸航道，讓出航道放清軍水師船隊離開，彼此之間對峙了超過一個小時，卻始終相安無事，直到王鵬年船隊離開湋源口戰(zhàn)場都沒有開一炮，放一槍。

情況報告到吳超越的面前后，原本只是想先禮后兵彰顯偽君子面目的吳超越也有些驚訝，說道：“帶隊的亂黨將領(lǐng)是誰？這小子很有擔(dān)當啊，為了麾下士卒，敢擔(dān)這么大的責(zé)任？想辦法查一查這人是誰，也許可以爭取過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