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耳忠言不被接受,傅振邦無奈,也只好當眾長嘆道:“唉,放棄崮山,等于就是放棄主動啊。看著吧,這下子我們是連主要守濟南還是守長清都難決斷了,吳賊這次想打長清打長清,想打濟南打濟南,我們只能是光挨著還不了手了。”
才到了第二天上午,寶鋆就開始有些后悔自己沒聽傅振邦的戰術建議——因為崮山那邊突然派快馬來報,說是吳軍派出了兩個營的兵力輕裝急行,冒險繞開了張夏鎮直取崮山小驛站,崮山驛的清軍因為兵力過于單薄,根本不敢與兩個營的吳軍正面硬拼,只能是放棄了這個小驛站向濟南撤退。
“糟了,想不到吳賊居然這么重視崮山小驛,竟然寧可冒險繞開張夏鎮也要先拿下崮山驛,不該聽仲華的啊。”
立即明白傅振邦才是對的也晚了,地勢險峻的崮山驛咽喉之地已經被吳軍拿下了,再想拿回來不但必須出動主力軍隊,還未必有這個把握,所以寶鋆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是硬著頭皮繼續執行榮祿的戰術建議,全力收縮軍隊守衛城池。而消息傳開之后,傅振邦當然是滿臉冷笑,榮祿則是滿臉尷尬,被迫承認自己的確沒有想到吳軍會這么重視崮山驛。
…………
滿清八旗中好不容易涌現出來的后起之秀榮祿,在為自己的偶爾失誤尷尬的時候,被逼著隨同吳軍北上攻打濟南的張國梁之子張蔭清,也在吳軍行軍途中的暫時休息時,被吳軍士兵領到了吳軍偏師主帥胡懷昭的面前。見面后,長得有些賊眉鼠眼的胡懷昭還劈頭蓋臉的向張蔭清問道:“怎么樣?想通沒有?愿不愿意為我們鎮南王效力?”
“既已被俘,當然任由將軍處置。”張蔭清苦笑答道。
“回答得好不情愿啊。”胡懷昭皮笑肉不笑,又說道:“不過你不情愿也沒用,有個差事交給你,你必須得替我去辦,不然的話,你父親張國梁……。呵呵,聽說張公子你是一位孝子,也不用我多廢話了。”
“請胡將軍吩咐,罪將盡力而為。”張蔭清十分無奈的答道。
“痛快!”胡懷昭鼓掌大笑,然后才說道:“你一定辦得到,帶上我的招降信,去長清城里勸說那里的守軍投降,讓長清城里的亂黨軍隊知道我們討逆軍是如何善待俘虜的。”
“這個罪將倒是一定辦得到。”張蔭清點頭,又說道:“可是胡將軍,罪將進了長清城后,能不能再回來見你,就不是罪將自己所能決定的了。”
“沒關系,我不需要你一定能回來,只要你把勸降信送進去就行。”胡懷昭微笑說道:“反正長清城我是一定要拿下的,長清城的亂黨軍隊主動開城投降當然最好,不肯投降的話,你就在長清城里等我,等我拿下了長清城再救你出來。”
張蔭清一口答應,胡懷昭聽了大喜,馬上就吩咐張蔭清下去做好準備,等到了崮山驛后就攜帶勸降信去長清勸降。然后也是到了辭別了胡懷昭離開的時候,張蔭清才隱約發現事情有些不對,暗道:“怪事了?怎么會叫我去遞勸降信?真要是想勸我們長清的大清軍隊開城的投降的話,完全可以隨便派一個普通的俘虜啊?何必一定要派我這個比較重要的俘虜去呢?”
“還有,怎么在路上就對我交代這件事了?要我提前做好準備,這事有什么需要準備的?送一道勸降信,隨時都可以出發啊?何必要早早就讓我知道?”
心中存了疑問,張蔭清自然也就悄悄的提高了警惕,結果也不出張蔭清所料,到了晚上休息的時候,果然有一個胡懷昭的親兵過來溜彎,還恰好和看守張蔭清的吳軍士兵是熟人好朋友,三言兩語間就閑聊到了今天張蔭清被特意領到胡懷昭面前的事……
“真哥,今天我們大帥怎么特地把這個小亂黨給傳過去,叫他去做什么?”
“叫他去給長清城送勸降信,勸長清那邊的亂黨開城投降?”
“勸長清的亂黨投降?怎么派他去?這個小亂黨可是張國梁的兒子,在其他地方肯定可以派上更大用場,怎么叫他去一封信?我們胡大帥那么精明的人,怎么會犯這樣的糊涂?”
聽到這話,躺在旁邊裝睡的張蔭清頓時知道關鍵來了,也裝得更象睡熟的人,然后很自然的,那個胡懷昭的親兵當然說道:“咱們胡大帥當然不會犯這樣的糊涂,他派這個小亂黨去送信,是另外有更重要的原因。”
“什么原因?說來聽聽。”
“不能說,這事絕對不能走漏風聲。”
“真哥,求你了,你知道我嘴巴一向最嚴的,絕對不會再讓其他人知道。”
招架不住熟人好兄弟的一再央求,胡懷昭的那個親兵也只好低聲說道:“聽好了,絕對不能說出去,我們胡大帥是準備聲東擊西,故意派這個小亂黨去勸降,讓亂黨覺得我們非常重視長清,準備先拿下長清再去打濟南,騙亂黨把軍隊調到長清補強兵力,然后我們就突然走炒米店那條路直接去打濟南城,殺濟南亂黨一個措手不及!”
“哇!原來是這樣!我們胡大帥,真厲害,真聰明!這下子我們肯定可以在濟南城里過冬過年了。”
吳軍士兵的低聲驚呼假得厲害,假得讓正在裝睡的張蔭清差點沒笑出聲音,也讓張蔭清得出結論,吳軍士兵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借自己的嘴,讓濟南和長清的清軍聽到他們聲東擊西的所謂妙計!然而很自然的,新的難題卻又放到了張蔭清的面前,是否應該不顧張國梁的死活,把這些情況如實報告給山東清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