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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江寧城破（第1頁）

"太平軍炸開儀鳳門城墻的時候，累了一整天的吳超越還正在酣睡之中，被巨大的baozha聲驚醒，又聽到儀鳳門那邊傳來接連不斷的火炮轟擊聲，雖然還來不及去探察太平軍的地道爆破效果，吳超越心里還是馬上明白——必須立即著手準(zhǔn)備突圍撤退了！不然的話，被自己秘密幫助過的太平軍一旦成功殺入城內(nèi)，鐵定會忘恩負義把自己千刀萬剮！

——當(dāng)然，關(guān)于是否忘恩負義，李開芳、林鳳翔和吉文元等太平軍將領(lǐng)都表示不服！

明白局勢的危險，吳超越再不遲疑，立即檢查了隨身裝備，然后沖出房去，向已經(jīng)全都被baozha聲驚醒的吳軍練勇大聲下令，命令得力幫手鄧嗣源率領(lǐng)本哨人馬留守營地，看守剩下的武器danyao，沒有自己的命令絕不許離開，又命令所有練勇檢查干糧飲水和武器裝備，每人攜帶三十顆擊針槍子彈上城，同時又密令心腹吳大賽收拾金銀細軟，先行聯(lián)系居住在鄰近小院的傅善祥和婉貞，讓她們?nèi)f不可離開住所半步，也做好隨時離開的準(zhǔn)備。

做好了這些安排后，吳超越才帶著親兵隊和另一個哨上城，與在城墻上駐扎的黃大傻和孟驲兩個哨會合。而與此同時，神策門外的太平軍也已經(jīng)大量出動，正在向著神策門這邊殺來，先頭軍隊還已經(jīng)逼近到了神策門兩里內(nèi)，明擺著要象昨天一樣猛攻神策門。

這時，鐵桿漢奸張繼庚也帶著一些練勇沖上了神策門城墻，還一見面就帶著哭腔沖吳超越和耿橈喊道：“吳主事，耿守備，大事不好！被我猜中了，長毛果然在儀鳳門那邊埋了火藥，炸塌了一段城墻！”

“炸塌了多少？長毛殺進城里沒有？”吳超越趕緊問道。

“聽說炸塌了六七丈，已經(jīng)有一些長毛乘機殺進了城來，具體情況還沒確認。”

張繼庚如實回答，結(jié)果耿橈一聽就大聲叫苦了。跺著腳不知所措，吳超越則是既歡喜又擔(dān)憂，生怕報仇心切的太平軍進城后二話不說就直接向這邊殺來，便趕緊向耿橈提議道：“耿大哥。既然長毛已經(jīng)進了城，那么為了安全起見，我分一個哨下城守住城門，提防長毛殺過來沖擊城門，接應(yīng)城外的長毛。”

對吳軍練勇戰(zhàn)斗力無比依賴信賴的耿橈一口答應(yīng)。張繼庚也不疑有他，同樣沒有反對，當(dāng)下吳超越趕緊讓黃大傻率領(lǐng)本哨下城守衛(wèi)城門甬道，又悄悄盯上了甕城千斤閘的控制機關(guān)，尋思如何才能找到機會破壞機關(guān)，讓千斤閘失去作用。

剛把黃大傻派下城，還沒等居住在城內(nèi)各寺庵的練勇上城助戰(zhàn)，城外的太平軍就已經(jīng)發(fā)起了猛烈進攻，還一次性就投入了超過兩千的兵力直接蟻附攻城，吳超越和耿橈、張繼庚等人無奈。只得按照的辦法全力抵抗，以石頭灰瓶重點打擊搭上城墻的飛梯，以火繩槍射擊遠處敵人，期間吳超越還難得大方的讓親兵用左輪槍射擊蟻附敵人，拼命穩(wěn)住神策門這邊的防線。

有居高臨下的優(yōu)勢，太平軍的攻城手段又比較單調(diào)，除了用飛梯蟻附外最多就只是拿撞木撞擊一下城門，應(yīng)對起來比較容易，暫時確保神策門安全倒是問題不大。但是城內(nèi)的情況卻十分糟糕，儀鳳門大街、三牌樓、馬臺街和金川門那邊接連冒出火頭濃煙。也不知道是太平軍已經(jīng)殺到了那里，還是活動猖獗的天地會成員放火制造混亂，同時朝陽門和聚寶門那邊也是炮聲不斷，很明顯也已經(jīng)展開了激戰(zhàn)。

受此影響。人心惶惶的江寧百姓基本選擇了閉門不出，籌防局那些戰(zhàn)斗力為負的練勇也基本都沒上城助戰(zhàn)，張繼庚控制的練勇雖然士氣相對比較高上一些，卻也只有六七成上到城墻作戰(zhàn)，余下的全都當(dāng)了逃兵，神策門這邊本來就單薄的兵力也因此變得更加單薄。

考驗陸建瀛和祥厚等江寧大佬統(tǒng)帥指揮能力的關(guān)鍵時刻來臨。結(jié)果讓張繼庚欲哭無淚和讓吳超越悄悄暗喜的是，負責(zé)外城防御的陸建瀛始終就沒下達過一道命令應(yīng)對如此危局，倒是內(nèi)城那邊聽說派出了預(yù)備隊救援儀鳳門，但這個道聽途說卻始終沒有得到證實，相反倒是位置最為偏僻的太平門那邊也冒出了火光濃煙，還有人報告說那邊的槍聲十分密集，還確認槍聲是在城墻內(nèi)部響起。

沒有上帝視角，又嚴重缺乏情報支持，江寧城中最有謀略的張繼庚和最能打的吳超越都拿這樣的混亂復(fù)雜局面束手無策，只能是一邊奮力抵擋太平軍的進攻，一邊派人去兩江總督府的陸建瀛聯(lián)系，同時聯(lián)系籌防局的其他紳董，讓他們盡可能組織練勇上城來幫忙。結(jié)果去和陸建瀛聯(lián)系的人沒回來，與吳超越小有交情的惠征穿著官服跌跌撞撞的跑上了神策門，帶著哭腔對吳超越喊道：“賢弟，不好了，長毛炸開了儀鳳門的城墻，還搶占了城墻缺口，大股的長毛正在進城，外城已經(jīng)破了！”

“陸制臺呢？他到那里去了？”張繼庚搶著問道。

“他去內(nèi)城了。”惠征哭喪著臉說道：“剛聽說長毛殺進了城，陸制臺就去了內(nèi)城，說是要和祥將軍商量如何守城，但一去就再沒回來。”

“老匹夫！”早就對陸建瀛滿肚子火氣的張繼庚重重一拳砸在城墻上，咆哮道：“什么商量如何守城？這個老匹夫九成九又是臨陣逃跑，進內(nèi)城逃命！”

“炳垣先生，別楞著了。”吳超越乘機慫恿道：“用我們昨天商量的辦法，你打著我的旗幟往儀鳳門去，布置疑兵恐嚇長毛，為我們爭取應(yīng)變時間！”

“儀鳳門那邊形勢危急，應(yīng)該你去才對。”張繼庚反對，說道：“我打著你的旗幟留守神策門，替你牽制這里的長毛。”

“你糊涂啊！”吳超越急得直跺腳——這次是真的急得跺腳，振振有辭的飛快說道：“江寧城里除了我的練勇外，還有那支軍隊靠得住？我未經(jīng)號令就擅自負責(zé)助守的神策門，如果陸制臺和祥將軍他們有什么十萬火急的軍令送來，又不能及時和我取得聯(lián)系，豈不是誤了城防大事？”

覺得吳超越的話有道理，一心想要守住江寧城的張繼庚也沒遲疑。馬上就從吳超越手中接過吳字大旗，帶著他的練勇冒充吳軍練勇趕往儀鳳門助戰(zhàn)。臨行時，張繼庚還拉著吳超越的手說道：“吳主事，我走之后。一定要讓籌防局的其他紳董盡量組織練勇上城，他們就算打仗靠不住，也可以替你暫時抵擋一陣子，讓你可以脫身去執(zhí)行陸制臺他們的軍令。”

“知道知道，快去。再遲的話，長毛又殺上來，你就想走也走不了啦。”

吳超越不耐煩的催促，張繼庚也沒再猶豫，趕緊乘著太平軍蟻附軍隊暫時被殺退的機會，帶著他的練勇打上了吳超越的軍旗沿城墻西進，趕往儀鳳門那邊助戰(zhàn)，又故意讓那些背著吳軍報廢刺刀的練勇走在箭垛旁邊，盡可能制造吳軍練勇已經(jīng)奉調(diào)趕往儀鳳門增援的假象，吳超越則命令自軍練勇暫時取下刺刀。以免暴露自軍的真正位置。

還別說，吳超越這手疑兵計還真起到了不小作用，在單筒望遠鏡里看到吳超越那面張牙舞爪的吳字大旗向儀鳳門方向移動，急紅了眼的吉文元馬上又加強了攻城力度，向蟻附戰(zhàn)場上一口氣投入四千兵力，妄圖牽制住正在列隊離開的‘吳軍練勇’。結(jié)果雖然也確實給真正的吳軍練勇制造了不小壓力，卻吃虧在攻城武器過于單一，效果始終不大，幾次有士兵僥幸沖上城墻，也迅速被暫時卸掉刺刀的吳軍練勇開槍殺害。沒能守住城墻陣地。最后吉文元也沒了辦法，只能是趕緊派人向正在儀鳳門主攻的李開芳報告這一情況。

好不容易打退太平軍的這波瘋狂進攻，吳超越找到躲在城墻死角處瑟瑟發(fā)抖的惠征，揪住他低聲說道：“快。去婉貞那里，先把你的官服換了，然后帶婉貞和那個傅善祥去我的營地，我在那里留了一個哨，讓他們先保護你，然后等我消息。”

也是福至心靈。雖然隱約猜到了吳超越已經(jīng)在布置跑路，但惠征還是沒有半點猶豫，馬上就下了城去找女兒準(zhǔn)備再次逃命，而惠征前腳剛走，吳超越也馬上就找到了耿橈攤牌，對耿橈說道：“耿大哥，事情到了這一步，你有什么打算？是準(zhǔn)備與江寧城共存亡？還是有其他打算？”

臉色陰沉的看看已經(jīng)一片大亂的城內(nèi)街道，耿橈遲疑著反問道：“吳兄弟，你有什么打算？”

“先破壞千斤閘，預(yù)防萬一，然后再見機行事如何？”吳超越指著由綠營兵控制的千斤閘開關(guān)建議道。

貪財無能的耿橈只有一點讓吳超越欣賞，就是行事還算比較果斷，聽到了吳超越的建議后，耿橈連眼皮都沒眨一下，馬上就沖上去推開守閘士兵，直接把剛整修過的控制桿卸掉，然后又采納吳超越的建議，讓吳軍練勇把幾根大鐵釘砸進了滑軌縫隙中，徹底堵死滑軌。而旁邊雖然也有幾個綠營兵在場，卻誰都沒有吭聲反對。——畢竟，他們也知道出城逃命時一旦這道千斤閘落下，他們就會變成甕中之鱉，想跑都跑不出去。

解決了千斤閘這個麻煩后，金川門那邊的街道上已然可以隱約看到太平軍的旗幟，而讓吳超越和耿橈喜出望外的是，神策門外的太平軍不但沒有繼續(xù)發(fā)起進攻，相反還分出了一部分兵力去增援金川門戰(zhàn)場。吳超越和耿橈暗喜之余，也馬上各自暗中安排部下準(zhǔn)備出城逃命，同時吳超越還承諾親自率軍擔(dān)任先鋒，帶著耿橈的一百多綠營兵殺出重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