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的辦事效率,一向是頂尖的。
不過短短五日,一沓厚厚的卷宗便悄無聲息地送到了盛清宛的妝臺前。
“小姐,您要的東西。”青禾的聲音里壓著一股子興奮,還有幾分替自家小姐出氣的痛快。
盛清宛放下手中的眉筆,指尖在觸碰到那沓紙張時,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她沒有立刻翻開,而是先將那支眉筆穩穩地放回原處,又慢條斯理地用帕子擦了擦手,仿佛那卷宗是什么臟東西。
讓完這一切,她才終于翻開了第一頁。
上面的字,一筆一劃,都像是淬了毒的針,密密麻麻地扎進她的眼里,疼得她眼前陣陣發黑。
“長風,原名李狗蛋,冀州清河縣李家村人氏。”
青禾在一旁低聲補充:“就是個潑皮無賴,在村里名聲臭得很。聽說他爹娘就是被他活活氣死的。”
盛清宛的指尖劃過那幾個字,沒什么反應,繼續往下看。
“三年前,此人從侯府賬房支取五百兩賞銀,并未還鄉。反在京郊玉泉山下,置辦了一處三進宅院,外帶十畝上等水田。”
青禾適時地遞上一張地契的謄抄本,壓低了聲音:“小姐,您瞧,這宅子如今的主人,是柳青。我查過了,就是柳如煙那個賭鬼胞兄。”
“呵。”
盛清宛發出一聲極輕的嗤笑,聽不出喜怒。
好一個兄妹情深,拿她的救命錢,給自已的賭鬼哥哥置辦家產。
“接著說。”
“是。”青禾清了清嗓子,語氣里帶上了幾分活靈活現的鄙夷,“那李狗蛋,拿著剩下的銀子,在城南開了家小酒館。仗著有錢,天天呼朋引伴,賭錢狎妓,日子過得比咱們侯爺還舒坦!”
“咱們的人尋過去時,他正喝得爛醉,抱著兩個姑娘,跟記桌的狐朋狗友吹噓呢!”
“吹噓什么?”盛清宛終于抬眼,眸光沉沉,像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
青禾學著那醉鬼的腔調,撇著嘴道:“他說,多虧了他腦子活泛,幫著柳姑娘攀上了侯府這棵大樹,他才能有今天的好日子!”
“他說……三年前在懸崖底下救起侯爺的,壓根就不是柳如煙,是您!”
青禾越說,聲音里的火氣越是壓不住,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是您拼了命把侯爺從冰冷的河里拖上岸,自已卻脫了力,昏死過去。柳如煙那賤人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里冒出來的,就讓李狗蛋把您拖到一邊的草叢里,她自個兒躺在侯爺身邊,等著侯爺醒來,上演一出美人救英雄!”
盛清宛的呼吸,驟然一滯。
“他還說,您當時身上掉了一塊玉佩,被柳如煙撿了去,后來……后來就成了她口中所謂的定情信物!”
“玉佩……”盛清宛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卻帶著一絲駭人的顫抖,“什么樣式的玉佩?”
青禾心頭一緊,小心翼翼地描述:“聽李狗蛋說,是一塊暖玉,上面雕著一枝含苞待放的白蘭。”
轟!
盛清宛的腦子里像是有什么東西炸開了。
那是她娘留給她唯一的遺物!是她貼身戴了十幾年的東西!
她一直以為是在與祖母爭吵時,不慎遺失了,為此懊悔了整整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