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0日夜,金壇市下起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大雪。
溫知恩很喜歡下雪天。人跡寥寥,萬籟俱寂,世界成為天道的主場。
把蕭紀白從于大志家里拖回到蕭家,他就一直昏睡著,后來索性直接燒了起來。
戴南星說,這是工作量大,幾日無休,再加上情緒刺激,導致的昏厥。休息一下應該就沒有事了。
安頓好蕭紀白,溫知恩回到自己房間,褪下睡袍,黑色的絲綢隨著她脊背上緊實的肌肉線條流淌,這才發現她背部有兩張巴掌大的紋身,是一棵墨黑色,干枯的大樹。枝杈繁茂,卻毫無生機。
老式留聲機里傳來蕭紀白清唱的《親密愛人》。
“今夜還吹著風
想起你好溫柔
有你的日子分外的輕松
也不是無影蹤
只是想你太濃
怎么會無時無刻把你夢
愛的路上有你我并不寂寞
你對我那么的好這次真的不同
也許我應該好好把你擁有
就像你一直為我守候
親愛的人
親密的愛人
謝謝你這么長的時間陪著我”
她閉上眼睛,將自己完全浸泡在浴缸里。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襲來,她又變成了被困在棺材里的小女孩。眼淚、呻吟毫無用處,截止的呼吸和劇烈的心跳讓大腦異常興奮,瀕死的快感如閃電般擊穿胸中的陰霾,散到四肢百骸。
一切皆無法挽留。唯有歌聲依舊。
這么多年來,她已經習慣了這種瀕死掙扎的解壓方式,讓自己短暫地放下仇恨和痛苦。
蕭紀白昏昏沉沉,只覺得胸口像是有火球在燃燒一樣,將他的五臟六腑燒得滾燙。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混亂,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只是能感覺到,有一雙冰涼的手,一直在照顧他,替他解決任何不適。
再次醒來,已是白天。蕭紀白睜開雙眼,摸了摸自己額頭,燒已經退了下去。折騰了一個晚上,有些口渴,下床卻發現溫知恩像只貓般蜷縮著身子,睡在沙發上,地上還擺放著筆記本電腦,看來是工作了一個晚上。
他抱起床上的被子,為她蓋上。然后,靜靜地坐在地毯上看著她。
這是鮮有的安靜相處時光。他們兩個自從相識,不是在爭吵,就是在爭吵的路上,好像就沒有像這樣安靜相處過。
溫知恩應該是累壞了,筆記本還沒有關上就睡著了,而且睡得很香。蕭紀白撩開擋住她臉旁的長發,她卻無意識地抓住了他的手,將他的手摟在懷里。
溫知恩的懷里很軟,很暖,像夏日的云朵。蕭紀白只覺得臉上滾燙,心臟砰砰跳個不停。他早就不是八九歲的男孩子了,很快他便意識到了發生了什么。他似乎無法控制地對面前的女人有了感覺。
24歲的她,正值青春,擁有著年輕的活力,美麗的外表,熱愛的事業。在粉絲的擁護和資本的追捧下,國內外高分影視劇中總會出現她的影子。老天給予了這個孩子太多的磨難,就連溫夫人和蕭紀白也覺得她只是他們手中的玩物,可她從未向命運和不公低過頭,即使墮入黑暗也要為人間的善尋求一束光明。
而27歲的他,雖依舊年輕,可久經商場,看多了爾虞我詐,世態炎涼,心已經漸漸老去。一切起源于美好的東西在人來人往中慢慢地,悄無聲息地失去了興趣。愛和恨的感覺也在時光的沖洗下也漸漸變得越來越淡。可是唯有面對她,蕭紀白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感官變得敏銳鮮活。
財富,外貌,家世地位皆是老天賜予。唯有她是他爭取而來,執意留在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