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辰深吸一口氣。
他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能感覺到阿黃的尾巴正輕輕掃過他的手背——那是妖獸在傳遞安撫的信號。
十年前他縮在樹洞,看著母親的背影消失在門后;今天,他站在這里,看著屬于他的“門”正在裂開。
“我不退。”他對著空氣輕聲說,像是說給系統聽,又像是說給十年前的自己聽。
腳步落在碎磚上的聲音格外清晰。
蘇辰攥著玉佩殘片,一步一步走向裂縫。
光柱里的灰塵撲在他臉上,他卻覺得眼前從未如此清晰——碑上的符文在他眼里逐漸變得鮮活,每道紋路都像在訴說什么,而玉佩殘片的熱度正順著掌心往血管里鉆,帶著他從未感受過的力量。
當玉佩殘片觸碰到碑身的瞬間,整個世界突然安靜了。
幽藍色的光猛地暴漲,蘇辰眼前炸開一片星芒。
他聽見老李頭的尖叫被悶在遠處,阿黃的低吼像從極深的井底傳來。
有什么東西鉆進他的識海,不是疼痛,而是某種熟悉的震顫,像母親哼過的搖籃曲,又像他第一次摸到阿黃時,那團溫軟的小毛球。
“萬獸歸一者,方可鎮壓神劫。”
聲音在識海里回蕩,帶著歲月沉淀的沙啞,卻又清晰得像是貼著他耳朵說的。
蘇辰的瞳孔劇烈收縮,他看見無數畫面在眼前閃過:青丘狐族的火樹銀花,玄水龍族的翻云覆雨,還有一片血海之上,十頭遮天蔽日的神獸正撕裂蒼穹——那是系統圖鑒里從未出現過的場景。
“汝,可愿承此命?”
最后一個字落下時,蘇辰覺得有什么東西在識海里“咔”地一聲。
玉佩殘片突然發出刺目的白光,與碑上的符文連成一片,像道橋橫跨在他和石碑之間。
他的額頭滲出冷汗,雙腿發軟幾乎要跪下去,意識卻異常清醒,仿佛能聽見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能感覺到阿黃用腦袋頂著他的腰,能聞到老李頭身上熟悉的艾草味。
“我”他剛要開口,眼前突然一黑。
再睜眼時,祠堂的燭火還在搖晃。
蘇辰躺在角落的草席上,后腦勺傳來鈍痛。
阿黃趴在他胸口,濕漉漉的舌頭正舔他的臉,尾巴拍得地面“啪啪”響。
老李頭蹲在旁邊,正用袖口擦他額角的汗,老人的手還在抖,嘴里念叨著“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裂縫已經閉合,地面只剩道淺淺的痕跡,像道沒愈合的傷疤。
但蘇辰知道,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他的識海里多了幅模糊的地圖,玉佩殘片貼在胸口,溫度正好,像母親的手。
光柱早已消散,可空氣里還殘留著幽藍的味道。
阿黃突然豎起耳朵,朝著祠堂外的方向低吠。
蘇辰順著它的視線望去,月光透過破窗灑在地上,照出個模糊的影子——像是道狐尾掃過的痕跡。
他摸了摸阿黃的頭,喉嚨發緊。
這一夜,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