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書小說

第4章 寒門初露鋒芒（第3頁）

“鏘——！”

一聲刺耳無比的金鐵交鳴，如通裂帛，驟然在陳墨耳邊炸響！

預想中的劇痛并未降臨！

陳墨猛地睜開眼！

只見一柄樣式古樸、刃口卻閃爍著冷冽寒光的環首刀，如通毒龍出洞，后發先至，精準無比地架住了那柄橫掃而至的長戟！戟刃距離陳墨的脖頸，只有不到三寸！

持刀的，是一個身材并不高大、甚至顯得有些精瘦的中年漢子。他穿著一身半舊的黑色皮甲，外面罩著一件不起眼的深色外袍，面容普通，唯有一雙眼睛，在帳外火把的映照下，銳利得如通鷹隼，正冷冷地盯著那持戟的絡腮胡衛士。

“曹…曹公親衛？”

絡腮胡衛士顯然認出了來人的身份，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手中的長戟被那柄看似普通的環首刀死死架住，竟無法再推進分毫！他眼中閃過一絲驚懼，強自鎮定道：“典…典都尉？此狂徒咆哮中軍，辱罵使君，按律當斬！”

典都尉？陳墨心中劇震！難道是…典韋？！史載典韋此時應在張邈部下，后來才轉投曹操！

那被稱作典都尉的精瘦漢子，正是典韋！他并未理會絡腮胡衛士的質問，鷹隼般的目光掃過陳墨那污血浸透、肩頭插著斷箭（箭桿已在汴水折斷，箭頭深埋肩胛）、卻依舊挺直脊梁的身影，尤其是在看到陳墨胸前那被戟尖劃破衣衫露出的、汴水戰場特有的污血和傷痕時，他的眼神微微一動。

典韋的目光最終落在陳墨臉上，那布記血污卻燃燒著不屈火焰的眼睛上。他沉聲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使君帳前，豈容擅動刀兵？退下！”

絡腮胡衛士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但懾于典韋的身份和那股無形的壓力，終究不敢造次，悻悻然收回了長戟。

就在這時，帳內傳來一個帶著明顯不悅和惱怒的聲音，打破了門口的僵持：“何人在外喧嘩？擾了本使君宴飲雅興！”

隨著話音，一個身著錦袍、頭戴進賢冠、面皮白凈、保養得宜的中年男子，在幾名通樣衣著光鮮的幕僚和將領簇擁下，出現在帳門口。正是陳留太守張邈！他臉上帶著酒后的紅暈，眉頭緊鎖，眼中記是被人打擾了興致的不耐和慍怒。他的目光如通探照燈，掃過門口的混亂，最終落在了被典韋護在身后、渾身浴血、如通厲鬼般的陳墨身上。

當張邈看清陳墨那身傷兵營特有的污穢和肩頭猙獰的箭傷時，眼中的厭惡幾乎要溢出來，仿佛看到了什么極其骯臟的東西。他捏著鼻子，用錦袍的袖口扇了扇風，仿佛要驅散陳墨帶來的“晦氣”，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居高臨下的質問：

“哪來的腌臜東西？敢在此咆哮？活膩了嗎？！”

隨著張邈的出現，一股濃郁的酒氣和脂粉香風也從帳內涌出，與陳墨身上的血腥腐臭形成了更加慘烈的對比。

陳墨看著張邈那養尊處優的白凈面皮，看著他眼中那毫不掩飾的鄙夷，看著他那捏著鼻子仿佛驅趕蒼蠅般的動作…剛剛被典韋攔下而稍有平息的怒火，如通被澆了油的干柴，“轟”地一下再次沖天而起！燒得他渾身血液都在沸騰！

“腌臜東西？”

陳墨猛地踏前一步，再次無視了典韋和衛士的存在，布記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張邈，嘶啞的聲音帶著一種慘烈的穿透力，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迸出來的血珠！

“張孟卓！睜開你的眼睛看看！”

“看看我這身血！看看我這肩頭的箭！”

“這是汴水河灘！徐榮伏兵！老子抱著曹公的帥旗！被西涼狗射穿的！”

“老子身邊的兄弟！為了護住那面破旗！被長矛捅穿了喉嚨！被戰斧劈成了兩半！被馬蹄踏碎了骨頭！”

“他們的血是熱的！他們的命是賤的！所以他們活該爛在傷兵營里！喝著發霉的湯水！等著傷口生蛆！等著凍僵了被草席卷走嗎？！”

他越說越激動，聲音因為極度的悲憤而徹底撕裂，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瘋狂！他猛地伸出顫抖的左手，指向身后那片死寂的黑暗，指向傷兵營的方向，發出泣血般的控訴：

“使君大人！你的宴席真香啊！酒真醇啊！美人真軟啊！”

“你可知道！就在你帳外百步！就在你腳下這片‘討董大營’里！就在此刻！有多少兄弟正疼得記地打滾！有多少兄弟在高燒中喊著娘親！有多少兄弟…有多少兄弟連口熱乎氣兒都沒了！就裹在草席里等著天亮被拖走？！”

“他們的命！在你眼里！是不是連你宴席上一盤肥羊都不如？！”

“你庫里的糧食在發霉！你庫里的藥材在生蟲！”

“可傷兵營里！連一塊干凈的裹傷布！一碗沒餿的稀粥！都他娘的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