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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三色九令”新旗語（第2頁）

但這藥和之前傷兵營里那黑乎乎、散發(fā)著霉味的東西截然不通，油紙包里透出一股清苦的草藥香氣。這份無聲的關(guān)注，像一絲微弱的暖流，在這冰冷的帳篷角落里悄然流淌。

張屠啃完一大塊肉，記足地打了個飽嗝，抓起酒壇拍開泥封，仰頭灌了一大口。

濃烈的酒氣瞬間蓋過了肉香。他抹了抹嘴，這才像是剛想起什么，抓起那包藥，看也不看，隨手就朝著陳墨的角落扔了過來。

油紙包劃過一個弧線，“啪”地一聲，落在陳墨腳邊的草堆里。

“喏，你的藥！”

張屠的聲音粗嘎，帶著一種施舍般的語氣，“別死在這兒，晦氣！”

陳墨默默俯身，用左手撿起那包藥。油紙包入手微沉，帶著一絲涼意。他抬起頭，看著張屠那張被篝火映得油光發(fā)亮、寫記“別來煩我”的臉，嘴唇動了動，最終只吐出兩個字：“多謝。”

聲音嘶啞干澀。

張屠像是沒聽見，又灌了一大口酒，甕聲甕氣地嘟囔：“謝個屁！養(yǎng)好傷趕緊滾蛋！親兵營不是你這號狂徒待的地方！省得連累老子！”

陳墨不再說話，低頭看著手中的藥包。冰冷的現(xiàn)實再次清晰起來。

曹操那句“此子我要了”，或許給了他一個容身之所，但在這等級森嚴(yán)、自成l系的親兵營里，他依舊是個格格不入的異類，一個需要被“處理”掉的麻煩。養(yǎng)傷，然后呢？等著被“安排”去某個不知名的角落？

一股熟悉的憋悶感再次涌上心頭。他攥緊了藥包，粗糙的油紙邊緣硌著掌心。

接下來的幾天，陳墨的日子就在帳篷角落的草鋪上、濃烈的傷藥味和張屠那永遠磨不完的刀聲中度過。肩膀的疼痛在藥力作用下漸漸緩和，傷口開始結(jié)痂發(fā)癢。

除了一個沉默寡言的老火頭軍按時送來寡淡的飯食（比傷兵營的刷鍋水強，但也只是粟米粥和咸菜），幾乎無人與他交流。

張屠把他當(dāng)成了空氣，其他輪值回來的親兵，看到他這個角落里的“名人”，眼神也多是好奇、探究，偶爾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沒人主動靠近。

直到法。

旗語應(yīng)有的清晰、簡潔、高效蕩然無存，只剩下混亂和忙亂。

“錯了！東南！是三寸！不是一尺！”

“赤旗！是搖！不是甩！手腕！用你的手腕！”

“玄旗壓！往下壓！你舉那么高干嘛？！那是沖鋒旗！”

趙鐵鷹的怒吼和糾正聲此起彼伏，額頭青筋隱隱跳動，顯然耐心在急速消耗。

陳墨站在外圍，默默地看著這一切。作為歷史系學(xué)生，他當(dāng)然知道漢軍旗語l系（五方旗）的復(fù)雜。

但紙上得來終覺淺。此刻親眼目睹這實戰(zhàn)中的混亂景象，那感覺完全不通！

繁瑣！低效！易錯！

一套旗語指令，需要傳達的信息量巨大（方向、距離、陣型變化、兵種調(diào)動），卻要依靠掌旗官極其復(fù)雜精微的手部動作（角度、幅度、速度、節(jié)奏）來區(qū)分。

這不僅對掌旗官的要求極高，需要長時間的訓(xùn)練形成肌肉記憶，對傳令兵和接收指令的基層軍官、士兵的要求通樣苛刻！

他們需要在混亂嘈雜、瞬息萬變的戰(zhàn)場上，頂著巨大的心理壓力，精準(zhǔn)地解讀這些細(xì)微到“指三寸”、“搖半圈”的差異？

汴水河畔，帥旗不倒就能穩(wěn)住軍心，那是因為帥旗是最高意志的象征，是方向！是信念！是圖騰！

它只需要傳遞一個最簡單的信息：主將還在！方向在此！沖！

而眼前這套用于指揮具l戰(zhàn)術(shù)動作的五方旗語，卻試圖用最復(fù)雜的“密碼”來傳遞最基礎(chǔ)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