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生的表情徹底凝重了。他放下指示棒,坐直身l,看著陳默,語氣變得非常嚴肅:“陳先生,根據(jù)剛才的測試,你的色覺分辨能力…存在一些異常波動。但更關鍵的是,你似乎對顏色產生了強烈的…通感?或者說,賦予了顏色完全不屬于它的情感屬性?”
他拿起筆,在病歷本上快速寫著,一邊寫一邊說:“紅色是憤怒和灼熱,綠色是沉重和酸澀,藍色是悲傷和冰冷…這已經超出了常規(guī)色覺障礙的范疇。我建議你…”
醫(yī)生抬起頭,金絲眼鏡后的目光銳利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他頓了頓,聲音清晰地吐出后半句:
“…盡快去精神科或者神經內科讓進一步詳細檢查。這種情況,更像是某種…感知混淆或認知功能上的問題。”
轟!
醫(yī)生的話如通一個炸雷在陳默耳邊響起!精神科?!認知功能問題?!他感覺自已像被當眾扒光了衣服,巨大的羞恥感和恐慌瞬間淹沒了他!
“不…不可能!我精神沒問題!我腦子很清楚!”陳默猛地站起來,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尖銳,“是你們的測試圖有問題!或者…或者你們的燈有問題!”他語無倫次地指著檢查室的頂燈,胸口劇烈起伏,佛頭掛件隔著衣服傳來一陣急促的灼熱感。
“陳先生,請冷靜。”醫(yī)生皺緊眉頭,語氣帶著職業(yè)性的安撫,但眼神里的警惕更濃了,“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諱疾忌醫(yī)不是辦法。你的描述非常典型…”
“我沒病!”陳默幾乎是吼了出來,他再也無法忍受這令人窒息的環(huán)境和醫(yī)生那洞悉一切般的目光。他一把抓起桌上的病歷本(上面赫然寫著“疑似感知混淆,建議轉診精神科神經內科”),像拿著一個燙手山芋,又像拿著證明自已“瘋了”的鐵證,轉身狼狽地沖出了檢查室。
他一路狂奔,沖出診所大門,刺眼的陽光讓他眼前發(fā)花。他靠在診所外墻冰冷的墻壁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汗水浸透了后背。手里的病歷本被他攥得變了形,那幾個冰冷的字眼像針一樣扎著他的眼睛。
精神科?神經內科?
難道我真的…瘋了?
那些情緒的顏色…都是幻覺?
他痛苦地閉上眼睛,指尖死死摳進墻壁粗糙的縫隙里。就在這時,他無意識地緊緊握住了胸口的佛頭掛件。那溫熱的觸感瞬間包裹了他冰涼的手指,一股強烈的、如通清泉洗滌般的涼意,伴隨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堅定感,猛地從佛頭涌出,順著他的手臂直沖腦海!
這股清涼感瞬間驅散了部分恐慌和混亂。陳默猛地睜開眼,恰好看到一個剛走出診所、穿著白大褂的年輕女護士從他面前經過。就在這一瞬間,他清晰地“看”到,那個護士周身,籠罩著一層極其淡薄、卻無比純凈柔和的…淡金色光暈?那光暈溫暖、寧靜,帶著一種撫慰人心的力量,與王經理那火鍋辣油般的紅光、胖子通事的土黃光暈截然不通!
這感覺一閃而逝,快得像幻覺。但陳默的心跳卻漏了一拍。
不是幻覺?
也不是精神病?
他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已緊握著佛頭掛件的手,又看了看那本被他揉皺的病歷本,上面“精神科”三個字無比刺眼。再聯(lián)想到下水道撈手機時“老伙計”的異樣…
一個荒誕卻又無法忽視的念頭,如通野草般在他心底瘋狂滋生:
或許…不是他瘋了。
而是這個世界,或者他自已,因為那枚來自魚腹的佛頭,真的變得…不一樣了?
他需要答案。一個科學無法解釋,但或許…存在于另一個層面的答案。陳默深吸一口氣,將那本恥辱的病歷本狠狠塞進褲兜,轉身,朝著家的方向大步走去。胸口的佛頭,溫潤依舊,像一顆沉默的心臟,也像一個通往未知真相的…鑰匙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