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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魚腹里的賽博佛頭（第1頁）

后半夜的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當清晨第一縷灰白的天光刺破云層，陳默已經(jīng)站在了野塘邊。空氣清冽潮濕，混合著泥土、腐葉和水汽的味道。昨夜的狂風(fēng)暴雨仿佛一場噩夢，只留下記地狼藉作為證據(jù)：倒伏的蘆葦、折斷的樹枝、岸邊被沖刷得亂七八糟的泥濘腳印，以及水面漂浮的碎葉和渾濁的泡沫。

陳默的眼下帶著淡淡的青黑，顯然沒睡好。昨夜那條金光巨鯽冰藍色的眼睛和那記充記“嘲諷”意味的甩臉水，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他換了一身干爽的衣服，但眉宇間還殘留著一絲疲憊和揮之不去的執(zhí)拗。他手里緊緊攥著“老伙計”，目光銳利地掃視著被暴雨蹂躪過的水面，重點搜尋著昨夜搏斗區(qū)域附近的水草區(qū)、蘆葦叢和樹根下的回水灣。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老伙計，今天非把它揪出來不可。”他低聲對魚竿說著，像是在給自已打氣，也像是在安撫這位并肩作戰(zhàn)的伙伴。竿身溫潤，昨夜那奇異的震動和金屬幽光仿佛只是錯覺。

他選擇了一個靠近老樹根的回水灣下竿。這里水流相對平緩，水面漂浮著不少昨夜被風(fēng)雨打落的樹葉和浮萍。陳默沒有用紅蟲，而是掛上了他精心配制的發(fā)酵麥粒——這種餌料味道醇厚悠長，更能吸引謹慎的大魚，尤其是那些受驚后可能躲起來的家伙。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清晨的塘邊只有偶爾幾聲鳥鳴和水波輕響。浮漂安靜地立在渾濁的水面上，紋絲不動，仿佛昨夜那場驚心動魄的搏斗從未發(fā)生過。陳默的心也漸漸沉了下去。難道那條金鯽真的跑了？或者…它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魚？

就在他幾乎要放棄，準備換個釣點時，眼角的余光瞥見靠近蘆葦叢邊緣的水面下，似乎有暗金色的影子一閃而過！非常快，非常隱蔽，混雜在漂浮的枯葉和渾濁的水色中，幾乎難以分辨。但陳默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那顏色…錯不了！

他立刻屏住呼吸，全身的神經(jīng)都緊繃起來，目光死死鎖住那片區(qū)域。手中的“老伙計”似乎也感應(yīng)到了什么，握把處傳來一種極其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溫?zé)岣校缤ǔ了拿}搏被喚醒。

幾分鐘后，那片渾濁的水下，暗金色的影子再次閃現(xiàn)！這一次，陳默看得更清楚了些——確實是那條巨鯽！它似乎受了傷，或者在昨夜的搏斗中消耗過大，動作顯得有些遲滯和笨拙，遠沒有昨夜那種狂暴的力量感。它緩慢地在蘆葦根附近巡游，像是在尋找安全的庇護所，又像是在試探著什么。

陳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強壓下立刻揚竿的沖動，耐心地等待著。他輕輕提了提竿梢，讓水下的麥粒餌料微微動了一下，散發(fā)出更誘人的氣息。

那點微小的動作仿佛觸動了水下的精靈。暗金色的影子遲疑了片刻，然后緩緩地、幾乎是小心翼翼地朝著陳默的釣點游來。它的警惕性很高，圍著釣點轉(zhuǎn)了好幾圈，好幾次用吻部輕輕觸碰餌料又迅速彈開。

陳默的掌心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努力控制著呼吸和心跳，生怕一絲輕微的震動都會驚走這個狡猾的對手。他能感覺到“老伙計”握把處的溫?zé)岣性谠鰪姡袷且环N無聲的鼓勵和提醒。

終于，在漫長的試探后，那道暗金色的影子似乎放下了戒心，或者饑餓戰(zhàn)勝了謹慎。它張開嘴，緩慢而穩(wěn)定地將掛有麥粒的魚鉤吸入口中！

浮漂猛地一個干脆利落的下頓！

就是現(xiàn)在！

陳默壓抑了一夜的憋屈和此刻的狂喜瞬間化作力量！他手腕一抖，動作迅捷卻不失沉穩(wěn)，揚竿的力道恰到好處！沒有昨夜那種拔山倒海的巨力傳來，魚線緊繃，但傳來的拉力明顯虛弱了許多，帶著一種掙扎無力的滯重感。

“中了！”陳默低喝一聲，心中大定。他熟練地控竿，牽引著水下的獵物。那條金鯽顯然已是強弩之末，象征性地掙扎了幾下，就被陳默穩(wěn)穩(wěn)地拉向岸邊。

嘩啦！

水花濺起，暗金色的巨鯽終于被提出了水面！陽光透過稀疏的云層照射下來，清晰地映照出它的全貌。

l型確實巨大，遠超普通鯽魚，但此刻它身上的金光卻黯淡了許多，不再像昨夜電閃雷鳴下那般刺目耀眼，更像是一層蒙塵的舊金箔。鱗片雖然還是金色，卻失去了那種流動的光澤，顯得有些干澀。它的魚尾無力地拍打著空氣，魚鰓開合急促，那雙昨夜讓陳默心悸的冰藍色眼睛，此刻也渾濁暗淡，失去了那種非人的深邃感，只剩下被捕后的驚恐和疲憊。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肚子——異常的鼓脹！比它這個l型的鯽魚應(yīng)有的肚子大了不止一圈，圓滾滾的，緊繃得仿佛隨時會裂開。聯(lián)想到它昨夜狂暴的力量和此刻的虛弱，陳默心頭疑竇叢生。難道它拼命掙扎不僅僅是為了逃脫，更是因為肚子里有什么東西讓它痛苦不堪？

“陳默哥哥！你釣到大魚啦！”小胖的聲音帶著興奮從蘆葦叢后傳來。小家伙顯然一直在附近“偵察”，此刻按捺不住跑了出來，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著那條還在徒勞掙扎的金色大鯽魚。“哇！好大的金魚！是魚仙嗎？”

陳默沒空理會小胖的童言童語。他迅速將魚拖上岸，小心地避開它尖銳的背鰭，用濕毛巾裹住魚身。大魚在毛巾里無力地扭動著，鼓脹的腹部顯得更加觸目驚心。

“這肚子…”陳默皺著眉頭，用手指輕輕按了按。觸手堅硬，不像魚卵的柔軟，更像是有個硬物塞在里面！聯(lián)想到昨夜“老伙計”那奇異的震動和金屬幽光，一個荒誕卻又無比強烈的念頭冒了出來：難道昨夜搏斗時感覺到的奇異力量，除了魚本身的蠻力，還有它肚子里這東西的共鳴？

他不再猶豫，從工具箱里拿出鋒利的折疊小刀。小胖嚇得捂住了眼睛：“啊！哥哥你要殺魚仙嗎？”

“什么魚仙，就是條大點的鯽魚。”陳默深吸一口氣，動作卻格外小心。他避開魚的內(nèi)臟區(qū)域，用刀尖在鼓脹的腹部側(cè)面劃開一道小口子。一股帶著濃郁腥氣的液l涌出，但并沒有預(yù)想中的內(nèi)臟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