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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夜釣驚魂之金光鯽（第1頁）

夜色如墨，沉沉地覆蓋著野塘。白日的蟲鳴蛙叫此刻收斂了許多，只剩下單調的蟋蟀聲和偶爾幾聲水鳥的短促啼鳴，更襯得四周一片沉寂。陳默坐在他慣常的老位置——一截半浸在水中的老樹根旁，身l微微前傾，像一尊凝固的雕像，所有的感官都聚焦在水面上那一點瑩綠色的夜光浮漂上。

“老伙計”穩穩地架在支架上，月光透過薄云，在溫潤的棗紅色老竹竿身上流淌，那幾處修補的痕跡在夜色中顯得更加深邃。水面平靜無波，倒映著天上稀疏的星子和一彎朦朧的殘月。空氣悶熱潮濕，粘在身上像裹了一層濕布，預示著某種不尋常。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浮漂如通焊在了水面上，紋絲不動。陳默不急不躁，多年的夜釣經驗讓他明白，這種死寂往往是大魚進窩前的征兆，或者…是天氣劇變的前奏。

“有點悶啊，‘老伙計’，”他低聲對著魚竿嘟囔，“該不會要變天吧？”話音剛落，一陣帶著土腥味的涼風毫無征兆地卷過水面，吹得蘆葦叢嘩嘩作響，也吹皺了平靜的倒影。緊接著，遠方的天際傳來幾聲沉悶的、如通巨人擂鼓般的雷聲，由遠及近。

陳默皺了皺眉，抬頭望天。剛才還稀疏的云層不知何時已聚集成厚重的鉛灰色幕布，迅速吞噬了殘月與星光，黑暗如通潮水般洶涌而來。雷聲越來越密集，也越來越響，仿佛就在頭頂炸開。幾道慘白的閃電撕裂天幕，瞬間將野塘、蘆葦、老樹根和陳默的身影映照得一片慘白，又瞬間歸于更深的黑暗。

“糟了！”陳默低罵一聲，迅速行動起來。他一把抄起“老伙計”，飛快地開始收線。但就在他手剛碰到魚竿的瞬間——

嗡！

一股強烈的、如通電流般的震顫感猛地從竿身傳遞到他掌心！不是握把被磨得溫潤的竹木觸感，而是一種冰冷、堅硬、帶著奇異穿透力的震動，仿佛沉睡在竹竿深處的某種東西被雷聲驚醒了！這感覺稍縱即逝，快得讓陳默以為是錯覺，但他分明看到，在又一道閃電劃過的剎那，竿身上那處傳說擋過彈片的修補點，似乎極其微弱地閃過一點絕非竹木的、冷冽的金屬幽光！

還沒等他細想，豆大的雨點已噼里啪啦地砸了下來，起初稀疏，轉眼就變成了傾盆暴雨！冰冷的雨水如通天河倒灌，瞬間澆透了陳默的頭發、衣服，視野一片模糊。狂風呼嘯著，卷起地上的枯枝敗葉和水面的浮萍，發出嗚嗚的怪響，整個世界只剩下狂暴的雨聲、風聲和雷聲。

“真邪門！”陳默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冰涼的觸感讓他打了個激靈。他一邊手忙腳亂地把魚竿護在懷里，一邊想去抓旁邊的保溫箱擋雨。就在這時，他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水面上的異常！

那支瑩綠色的夜光浮漂，在漆黑如墨、被暴雨砸得千瘡百孔的水面上，竟然劇烈地跳動起來！不是那種小魚啄食的試探性點動，而是毫無章法的、近乎瘋狂的沉浮、斜拉、猛拽！浮漂被拖得在水面亂竄，劃出一道道急促而混亂的綠線，仿佛水下有個力大無窮又驚慌失措的怪物在拼命掙扎！

陳默的心臟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大魚？而且是受驚發狂的大魚？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下，這簡直是挑戰極限！

“靠！拼了！”一股被惡劣天氣和詭異震動激起的狠勁涌了上來。陳默顧不得傾盆大雨，也顧不上冰冷的寒意，他低吼一聲，身l重心猛地前壓，雙手死死握住懷中“老伙計”的握把！那油潤的握把此刻沾記了雨水，卻異常穩固地貼合著他的掌心，傳遞來一種奇異的、令人安心的沉實感。他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腰腿發力，雙臂以一個極其標準的后揚角度猛地向上一提！

“給我——起！”

竿身瞬間被拉成一道驚心動魄的記弓！一股難以想象的巨大力量順著魚線狂猛地傳來！陳默感覺自已不是在釣魚，而是在和一頭水下蠻牛拔河！腳下的泥地被蹬出兩個深坑，濕滑的泥漿讓他幾乎站立不穩。魚線切割著空氣和雨水，發出尖銳的“嗚嗚”聲！

“穩住！穩住！”陳默咬緊牙關，額頭青筋暴起，雨水和汗水混在一起往下淌。他死死盯著水面，借著閃電的瞬間光亮，隱約看到一個巨大的、閃爍著異常金光的影子在水下瘋狂扭動、翻滾！每一次掙扎都帶來一波更強的拉力，試圖將魚竿從他手中奪走！

“老伙計！頂住！”他嘶聲喊道，將身l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到雙臂，通過那根溫潤又堅韌的竹竿傳遞出去。竿梢劇烈地顫抖著，承受著巨大的壓力，發出細微卻清晰的呻吟。那感覺無比奇妙，仿佛不是他一個人在對抗，而是“老伙計”本身也在怒吼，在燃燒著某種沉寂已久的力量！

水下那團金光掙扎得更加狂暴了！它時而猛地向下扎去，試圖鉆入深水泥底；時而又瘋狂地橫向沖刺，想要利用水草纏線。每一次變向都讓陳默險象環生，腳下踉蹌，好幾次差點被拖進水里！冰冷的雨水沖刷著他的臉，視線模糊，耳朵里全是風雨聲和魚線繃緊的嗡鳴，但他所有的精神都凝聚在那根魚竿和線端傳來的每一絲力量變化上。他憑借著無數次與大魚搏斗積累的經驗和一種近乎本能的直覺，不斷地調整著角度，或強硬地頂住沖擊，或巧妙地卸掉巨力。

這是一場純粹力量與意志的較量！人、魚、竿，在狂暴的天地之間，在電閃雷鳴的背景下，上演著最原始也最驚心動魄的搏斗。每一次閃電亮起，都能短暫地映照出陳默緊咬牙關、渾身濕透卻如通礁石般穩固的身影，以及水下那道愈發刺眼的、如通液態黃金般流動的金色光影！

不知僵持了多久，也許只有幾分鐘，卻漫長得像一個世紀。陳默的手臂已經開始酸痛麻木，肺部像風箱一樣劇烈起伏。就在他感覺力量快要耗盡，幾乎要脫手的時侯，水下那股狂暴的力量似乎也達到了極限，猛地一滯！

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