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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陛下，城樓風大小心摔下去了（第1頁）

兩人一邊說一邊從寢宮走向城樓。夜風卷著城樓下的塵土，撲在玄色龍紋朝服上，嬴政卻渾然不覺，只在聽到項羽斬宋義時，忍不住贊了句：“好小子！”他負手而立，冕旒上的珠串被風吹得輕晃，“不過聯系到‘西楚霸王’四個字，倒也在意料之中。”

月梔曦跟在他身后，月白襦裙的裙擺掃過城磚的凹痕，帶起細碎的沙礫：“陛下，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嬴政頭也沒回，玄色廣袖在風中舒展：“既然猶豫，那就別講。”

月梔曦愣住，雙環髻上的珍珠差點晃掉：“陛下你能不能按套路出牌？”

嬴政側過臉，冕旒后的目光掃了她一眼，帶著幾分戲謔：“有話直說。”

月梔曦斟酌著措辭，指尖無意識地摳著城墻的青苔：“我感覺陛下對秦朝的滅亡……好像情緒波動沒那么大？”

“什么！滅亡！”嬴政猛地轉身，玄色朝服的龍紋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他像是聽到了天崩地裂的消息，聲音都在發顫，“寡人那么大一個秦朝就滅亡了？”

他攥緊拳頭，指節泛白：“你只說‘百二秦關終屬楚’，勝敗乃兵家常事，失去的領土，大秦定會奪回來！但你沒說……寡人的大秦亡了啊！”

嬴政身形搖搖欲墜，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月梔曦連忙伸手扶住他，掌心觸到他朝服下緊繃的肌肉：“陛下小心！城樓上風大，可別摔下去！”

嬴政覺得胸口一陣翻涌，像是吞了塊燒紅的烙鐵，他捂著心口，聲音發悶：“怎么就……怎么就……”

月梔曦把耳朵湊過去，風太大，她沒聽清后面的話：“陛下您說什么？風太大我聽不見！”

嬴政瞪了她一眼，語氣里記是咬牙切齒：“好好的一個小姑娘，怎么就長了一張嘴呢……”

月梔曦：“……”她面無表情地松開手，拍了拍自已的手心和衣袖，仿佛在撇清關系：“那我走？”

嬴政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震蕩：“繼續講巨鹿之戰，寡人想知道秦朝的結局。”

“好的陛下。”月梔曦應著，見他臉色稍緩，才繼續道，“項羽提著宋義的頭對將士說：‘宋義背叛楚懷王，我奉命令處死他。’將士們當場擁他為上將軍，這事威震楚國，連諸侯都聽說了。”

她指著城下連綿的營帳，仿佛那里正上演著千年前的廝殺：“隨后他率全軍渡黃河救趙國，楚軍全部過河后，項羽讓士兵飽餐一頓，每人帶三天干糧，然后傳下命令——‘皆沉船，破釜甑’。”

月梔曦怕他聽不懂，特意解釋：“就是把渡船鑿穿沉進河里，把讓飯的鍋砸得粉碎，連附近的房屋都放火燒了。”

嬴政皺眉，冕旒珠串輕晃：“寡人不是三歲稚童，不必解釋。”

“哦哦哦不好意思。”月梔曦吐了吐舌頭，雙環髻的流蘇掃過臉頰，“講故事時總愛代入對方是大白菜……”

嬴政：“”

“害，說來慚愧。”月梔曦撓撓頭，耳尖微紅，“我小學在紅旗下演講，緊張得結巴，后來從書上看到個辦法——把底下的人都當成大白菜。試了試真管用，從此就留下后遺癥，跟誰說話都習慣性覺得對方是小學白菜的智力水平。”

嬴政：“……”他沉默著，月光在他緊繃的側臉上投下深深的陰影，連風都仿佛停了。

月梔曦識趣地閉了嘴：“好的陛下，我感受到了你沉默里的無語。”

“知道就不必說出來，對你不好。”嬴政的聲音里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咬牙切齒。

“那我謝謝你？”

嬴政驕矜地點頭，玄色朝服的領口襯得他下頜線愈發鋒利：“不必客氣。”

“我還是繼續講故事吧，跟陛下陰陽怪氣，我怕自已氣成河豚。”月梔曦嘟囔著，她可沒忘，眼前這位可是連“焚書坑儒”都干得出來的主，跟他斗嘴純屬自討苦吃。

嬴政沒聽過“河豚”，但看她氣鼓鼓的樣子，大概不是什么好詞，他暗暗記下，打算以后問清楚。

“后來項羽這事衍生出個成語，叫‘破釜沉舟’。”月梔曦指著城下湍急的護城河，“他用這辦法表決心——有進無退，必須勝利。這成語的意思，陛下肯定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