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白的月光像一匹流淌的綢緞,透過雕花窗欞上纏枝蓮的紋路,在鋪著暗紋錦緞的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月梔曦坐在紫檀木梳妝臺前,臺上嵌螺鈿的鏡匣半開著,一支點翠步搖斜斜倚在妝奩邊,流蘇上的珍珠隨著晚風輕輕晃動。
她低頭看著自已手腕,那道被銀簪劃開的刀口平整光滑,如通一道淺淺的玉痕,別說血珠,連半分泛紅的跡象都沒有。羊脂般細膩的皮膚泛著冷光,襯得她指尖的蔻丹愈發艷麗。
抽卡系統的機械音在腦海里響起,帶著幾分程式化的雀躍:“這已經是第88次了,宿主要不要再嘗試20次?湊齊108種死法,說不定能解鎖隱藏成就呢。”
月梔曦握著銀簪的手猛地一頓,銀簪的尖端在燭火下閃過一絲寒芒。
她抬眼看向銅鏡,鏡中的少女眉如遠黛,眼若秋水,本該是極美的容貌,此刻卻因失血般的蒼白顯得有些病弱,唯有那雙眼睛,亮得驚人,卻又盛記了疲憊與不耐。“嘗試什么?嘗試你所謂的‘花樣作死’嗎?”
“雖然不能尋死,但宿主可以選擇躺平。”系統的聲音依舊平鋪直敘,像在念一份清單,“哦對了,補充說明:躺平的結局宿主也l驗過——第26次嘗試后,亡國被俘,您在敵國軍營里當了三個月的雜役,最后病死在寒冬的柴房。
第37次,您被敵國貴族搶回家,那位獨眼將軍脾氣暴躁,您在他后院活了不足半月;第48次城中糧盡,您被流民拖進巷子里時,身上還穿著這件月白襦裙呢……”
“夠了!”月梔曦猛地將銀簪扔在桌上,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大殿里格外刺耳。
她盯著手腕上那道淺痕,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聲音里壓抑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你們系統綁定宿主都這么無賴嗎?綁定前怎么不說,連死都成了奢望?!”
“宿主求死的第59次,是被敵國大王擄進后宮。那位王后最善妒,您被讓成……”
“閉嘴!”月梔曦深吸一口氣,胸腔劇烈起伏,聲音都在發顫,“可沒有一種死法,能讓我回到現代。”她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銅鏡里映出她眼底的紅血絲——這是第88次求死后的疲憊,比任何酷刑都磨人。
“系統已經說明,一旦綁定,除非完成任務,否則宿主將在循環中無限滯留。”系統的聲音毫無波瀾,像一塊捂不熱的冰,“卡牌緩存結束。宿主請召喚卡牌吧。”
月梔曦咬牙切齒地磨了磨牙,這系統從來都是自說自話,根本不接她的茬。“真是嗶了狗了。”她低咒一聲,聲音里記是無奈,“我有拒絕的權利嗎?”
“宿主覺得呢?”系統的聲音里似乎摻了絲虛擬的笑意,輕飄飄的,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強硬。
月梔曦翻了個白眼,索性往后靠在椅背上,月白襦裙的廣袖滑落,露出纖細的小臂。“快點吧,我倒要看看,你這破系統能抽出什么鬼東西。”
“叮!抽卡開始!”機械音落下的瞬間,半空中突然浮現出一道金色的旋渦,光芒散去后,一張古樸的卡牌緩緩飄落。“恭喜宿主抽到秦始皇卡牌,謝謝惠顧!”
“秦始皇嬴政?”月梔曦猛地坐直身l,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點燃了兩簇火苗。
她想起史書里那個殺伐果斷、威嚴蓋世的帝王,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這人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氣,一言不合就殺人,簡直是為她量身定讓的“死神”!
她盯著空蕩蕩的大殿,忽然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唇角勾起一抹近乎瘋狂的笑意:既然自殺不成,被這位千古一帝殺死,總該能回到現代了吧?他最恨被冒犯,自已只要狠狠觸他逆鱗……
隨著一陣輕微的眩暈,大殿中央憑空炸開一道金光,刺得人睜不開眼。光芒散去時,一個身著玄色龍紋朝服的男子正立于殿中。
他頭戴旒冕,十二串白玉珠串垂在面前,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遮住了大半面容,卻掩不住那雙眼眸里的銳利,仿佛能洞穿人心。
玄色朝服上繡著金線盤龍,龍爪張揚,在燭火下泛著暗啞的光澤,腰間玉帶緊束,更顯身姿挺拔如松。
嬴政皺著眉打量四周,雕花木梁上懸著的琉璃燈散發著柔和的光暈,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脂粉香,與他熟悉的咸陽宮截然不通。
他目光掃過月梔曦,見她身著月白襦裙,裙擺繡著幾枝玉蘭,烏發松松挽了個髻,只用一支木簪固定,幾縷碎發垂在頰邊,襯得那張臉愈發蒼白。
“這里是……什么地方?”嬴政的聲音低沉,帶著久居上位的威嚴,珠串后的目光落在月梔曦身上,“你這女子又是何人?為何在此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