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左手,煩躁地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
電梯門倒影的角落里,后方走廊深處,一抹白色的身影一閃而過。
馬尾辮一絲不茍,側臉的線條冷硬得像雕塑,白大褂的下擺似乎沾著一點…暗紅色的痕跡?是血跡嗎?
林宴在陸沉離開之后,用冰涼的水流沖刷著手指,一遍,兩遍,三遍。
水流試圖帶走他殘留的l溫,帶走那混合著雨水、汗水和古龍水的復雜氣息,帶走消毒水也掩蓋不掉的、屬于“麻煩”的味道。但太陽穴突突跳動的感覺卻越來越清晰。
診室里的平板電腦還亮著,自動播放著kg戰隊稍早前召開的緊急發布會片段。
屏幕上的陸沉,換了一身干爽的隊服,臉上掛著那副標志性的、玩世不恭的笑容,對著鏡頭揮手:“感謝大家關心,一點小意外,手沒事,只是狀態不佳,調整一下就好。”
鏡頭特寫掃過他轉話筒的左手——一個極其細微的、掩飾右手無力的動作。
“只是狀態不佳…”
她低聲重復了一遍,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弧度。這語氣,這姿態…和抽屜里那份病歷上記載的如出一轍。
阿宴拉開最底層的抽屜,里面躺著一份厚厚的、紙張邊緣已經卷曲的病歷。嘩啦啦翻動的聲音在寂靜的診室里格外刺耳。手指停在其中一頁,上面是父親潦草的簽名和診斷結論:
【酒精依賴綜合征
-
患者否認成癮事實,反復強調‘僅為應酬需要】
她將陸沉那份只寫了個名字和初步判斷的初診報告,用力地、毫不猶豫地塞進了文件夾的最底層。那個紅色的“高危患者”標簽,像一道刺眼的封印。
屏幕上的發布會視頻還在循環播放。他對著臺下某個方向比了個心,臉上笑容燦爛。
鏡頭拉近,特寫那只比心的右手——無名指和小指努力想要彎曲,卻在半途僵硬地卡住,形成一個怪異而充記隱喻的殘缺符號。
像個壞掉的提線木偶。
她“啪”地一聲合上了平板電腦的蓋子。黑暗中,只有水龍頭還在滴答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