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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怎么是你？（第2頁）

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我用余光瞥過去，看見他正從書包里掏出個筆記本，上面畫著游戲地圖，旁邊寫著“壓強公式：p=fs”——是他教我的記法。他突然抬頭，發現我在看他，筆尖在紙上頓了頓，朝我比了個“ok”的手勢，嘴角悄悄往上揚。

“嗡嗡——”

他的筆袋里傳來震動聲，是游戲消息提示音。他的通桌是個戴牙套的男生，猛地舉手：“王老師！回響上課玩手機！”

全班哄笑起來。王老師把粉筆往講臺上一摔，大步走到最后一排，一把奪過他的手機。屏幕還亮著，是我們的聊天框，他剛發了條消息：“物理別怕，哥帶你及格?！?/p>

“回響！”王老師的聲音震得窗戶都顫了，“上課還敢聊天？誰愿意跟這種上課走神的學生讓通桌？”

戴牙套的男生立刻往后縮：“我不要！”

教室里靜得能聽見吊扇轉動的聲音。回響低著頭，劉海垂下來遮住眼睛，手指死死攥著衣角，指節泛白。我看著他單薄的后背，突然想起游戲里他通宵帶我打排位，說“輸了算我的，贏了分你一半”；想起我物理考砸了在語音里哭，他默不作聲彈了首鋼琴曲，說“聽完這遍，哥教你畫受力分析”。

“我愿意和你讓通桌！”

聲音從我嘴里蹦出來時，連我自已都嚇了一跳。

全班的目光“唰”地集中在我身上?；仨懨偷靥ь^，眼睛瞪得像受驚的鹿，睫毛上還沾著點灰塵。我們的目光在空氣里撞在一起，他的眼神里有驚訝，有疑惑，還有點我看不懂的亮閃閃的東西——像游戲里他幫我拿到五殺時，屏幕炸開的金光。

王老師皺起眉：“念念，你可想好了？他上課走神，你成績本來就一般，別被帶得更差。”

“不會的，”我站起來時，腿有點抖，“他……他可以幫我講題?！?/p>

我看著最后一排的回響，他的耳朵尖紅了，像被夕陽燒過的云。陽光從他那邊的窗戶照進來，給他周身鍍了層金邊，連落在他肩上的粉筆灰都看得清清楚楚。

“行?！蓖趵蠋煵荒蜔┑負]揮手，“換座位。”

我抱著書包往最后一排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路過講臺時，瞥見黑板上的“聲”字，被陽光照得暖融融的。走到回響旁邊時，他突然往垃圾桶那邊挪了挪，給我騰出大半張桌子，動作快得像怕碰著我。

“謝……謝謝。”他的聲音有點啞，像被砂紙磨過。

我把書包放下，剛要說話，他突然從桌洞里掏出顆橘子糖，塞到我手里。糖紙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和他上次說“這糖跟你一樣甜”時，發的照片里的糖一模一樣。

“給你的。”他低頭盯著自已的膝蓋，手指在褲子上摳出個小褶子，“剛才……謝了?！?/p>

我捏著那顆糖，糖紙的棱角硌得手心有點疼。抬頭時，看見他偷偷抬眼看我，睫毛忽閃忽閃的，像有只蝴蝶停在上面。

窗外的蟬鳴突然變得響亮，吊扇把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吹過來，混著點橘子糖的甜。我突然覺得，最后一排好像也沒那么糟。

至少，身邊有個游戲里帶我躺贏，現實里愿意教我物理的“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