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卷著藥香拂過門檻,我正低頭碾著一撮當歸,忽然聽見馬蹄聲停在門外。
車簾一掀,李管事帶著兩個粗使婆子大步進來,靴底踩得青石板咚咚響。
“蘇晚棠,小姐念你孤苦,特來接你回府‘贖罪’。”他鼻孔朝天,聲音像刮鍋底,“蘇家養(yǎng)你二十年,如今你在外頭行醫(yī)招搖,敗壞門風,也該回去跪祠堂,洗清罪孽了。”
我冷笑,藥杵在掌心轉了個圈:“我何罪之有?”
話音未落,簾子一掀,蘇晚晴走了出來。
她穿一身素白裙衫,發(fā)間只簪一支銀釵,眼尾泛紅,像極了前世她在我被押上刑場那日,跪在父親面前哭著說“姐姐心狠,竟拋下家族”的模樣。
“姐姐……”她聲音輕顫,仿佛風一吹就散,“你走后,父親茶飯不思,整日咳血。家族聲譽受損,藥堂生意也一日不如一日……我只是怕家族失望,你就跟我回去好不好?就這一次……”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蜜的針,扎進我骨縫里。
我握緊藥杵,指甲掐進掌心,疼得清醒。
又是這一套!
我抬眼直視她,聲音冷得像冰:“那劑安胎藥,你私自加了紅花,害得趙夫人滑胎三月,還想讓我再替你頂罪?蘇晚晴,你配嗎?”
她臉色一僵,隨即垂淚,指尖抹著眼角:“姐姐誤會了……我怎會害人?你莫不是在外頭吃風露宿,瘋魔了?”
李管事立刻厲喝:“還不跪下認錯!蘇家施粥養(yǎng)你到大,你竟敢污蔑嫡小姐清白?”
“滾!”
一聲炸雷般的吼聲從門口傳來。
周小桃提著藥筐沖進來,一把將我護在身后,叉腰怒罵:“誰準你們踏進晚棠的醫(yī)館?她救的人比你們蘇家三代加起來都多!你們不謝她,還敢來踩她?”
我心頭一熱,正要開口,忽覺袖子被人輕輕一拽。
顧肇不知什么時侯站到了我身邊,還是那副人畜無害的笑模樣,眼睛亮晶晶的:“晚棠,我?guī)湍懔R回去。”
他轉過頭,看向李管事,聲音卻冷了下來,像換了個人:“我家夫人開醫(yī)館,救死扶傷,何來敗壞名聲?你們擅闖民宅,辱罵大夫,該當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