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無聲的角力不知持續了多久。每一秒對吳天來說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
就在吳天感覺自己的意識即將被那冰冷的死亡洪流徹底沖垮、湮滅時——
左臂掌心烙印處,猛地爆發出一團刺目的血光!
“噗!”
一聲輕響,如同氣泡破裂。
那只枯槁、布滿暗金紋路的鬼手,連同它散發出的恐怖氣息和掙扎的意志,瞬間坍縮、虛化,化作一道深灰色的、如同實質的冰冷氣流,被強行“吸”入了吳天掌心那血色的烙印之中!
吸力驟然消失。
“砰!”吳天徹底脫力,臉朝下重重砸在冰冷的灰塵里,身體還在無意識地抽搐。
汗水、血水、混在一起,在他身下洇開一小片深色的污跡。
左臂上瘋狂閃爍的暗紅紋路如同退潮般迅速黯淡、隱沒,皮膚恢復了正常的顏色。
只是那條手臂此刻冰冷得如同剛從冰柜里拿出來,皮膚表面甚至凝結了一層細微的白霜。
掌心烙印處,那暗紅色的“榮光”二字,顏色似乎……深了一些?
輪廓也更加清晰銳利,像用最濃稠的血重新描摹過。
一股遠比之前強大、精純、也更加沉重的冰冷力量,如同沉睡的冰川,蟄伏在烙印深處。
沒有預想中的力量暴漲的暢快感,只有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和……空虛。
仿佛剛才的鎮壓,耗盡的不僅僅是體力,還有某種更本質的生命力。
更讓吳天心頭發寒的是,如此強大的鬼被鎮壓進去,這左手……竟沒有給他帶來任何明顯的“副作用”?除了疲憊和冰冷,一切如常。
這太不正常了!就像往一個看似堅固的瓶子里塞進了一顆即將爆炸的炸彈,瓶子卻紋絲不動,安靜得可怕。
這種“平靜”,比任何痛苦都更讓人毛骨悚然!甲骨上的警告如同警鐘在腦海轟鳴——“薪柴”!“終有盡時”!
“天…天哥?”胖子連滾爬爬地撲過來,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哭腔和極度的驚恐,“你…你怎么樣?別…別嚇我啊!門外那…那東西呢?”
吳天艱難地動了動,用那只冰冷的左手撐地,緩緩抬起頭。
他臉上全是灰塵和污跡,嘴角還掛著血絲,但那雙眼睛,卻在昏黃的光線下亮得驚人。
里面翻涌著劫后余生的疲憊、深入骨髓的恐懼,以及一種沉甸甸的、對未知命運的冰冷明悟。
“沒…沒事了。”他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每一個字都牽扯著靈魂深處的痛楚,“暫時。”
胖子看著吳天那條冰冷異常、冒著白氣的左臂,又看了看他掌心那顏色深得刺眼的烙印,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
剛才那地獄般的景象和吳天非人的慘狀徹底嚇破了他的膽,但此刻看著吳天還活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依賴和慶幸壓過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