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軸轉動的聲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衛生間門被吳天拉開一道縫隙,昏黃的光線如同垂死者的呼吸,勉強擠入過道的黑暗。
林薇就站在那片昏黃與黑暗的交界處,她微微仰著臉,眼中凝固著尚未褪盡的關切。
但那關切之下,某種更深層的東西讓吳天脊椎發涼。
就在門縫徹底打開的剎那,吳天捕捉到了林薇眼中一絲絕對不屬于人類的、血紅色的光。
如同淬了毒的針尖,在她清澈的瞳孔最深處一閃而沒,快得讓吳天敏銳的神經都懷疑是錯覺。
“吳天?”
林薇的聲音響起,溫婉依舊,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和擔憂。
“你還好嗎?到底怎么回事?”
她說著,向前踏出一步,似乎想靠近查看。
就是這一步!
腳下的觸感瞬間消失,不是踩空,而是構成“地面”這個概念本身被粗暴地抹除。
吳天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整個人就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冰冷粘稠的吸力猛地拽了下去!
眼前的景象,林薇的臉、胖子房間里透出的游戲聲、剝落的墻皮,如同被無形巨手揉碎的畫布,瘋狂地扭曲、旋轉、坍縮。
最終都被一片絕對的虛無吞噬……
沒有風聲,沒有墜落感,只有絕對的死寂和刺骨的冰冷。
時間、空間的概念在這里仿佛失去了意義。
砰!
吳天重重砸在某種堅硬、冰冷、帶著奇異紋理的“地面”上。
觸感……像是某種巨大生物被風干千萬年的骸骨,粗糲中透著深入骨髓的陰寒。
吳天左臂的冰冷刺痛和皮膚下的蠕動感瞬間攀升至頂點,仿佛有無數冰冷的蟲豸在啃噬骨髓。
又像是沉睡的兇獸被強行喚醒,發出暴戾的嘶鳴。
吳天掌心的血眼應激般猛地睜開,暗紅色的視野強行撕裂了粘稠的黑暗。
視野所及,并非純粹的虛無。
在血眼視界下,這片黑暗的本質暴露無遺,它是凝固的、粘稠如血漿的暗紅色霧氣。
這血霧沉重得如同水銀,緩緩地、無聲地流淌著,彌漫著一種令人靈魂凍結的死寂和純粹的惡意。
這紅霧本身,似乎是“活”的,帶著一種古老而冰冷的饑餓感。
就在這片凝固血霧的深處,距離吳天大約十步之遙,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緩緩凝聚。
和之前吳天在李得財那里昏迷的時候遇到的如出一轍,輪廓極其模糊,像是隔著結了厚厚冰霜的玻璃觀看水中的倒影。
只能勉強辨認出一個直立的人形姿態,五官、衣著、任何細節都融化在那片扭曲的暗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