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無邊無際的寒冷與黑暗,意識如同沉入冰海的最深處。
不知過了多久,一絲微弱的光感刺破了黑暗,緊接著是身體接觸柔軟織物的觸覺。
“兄弟?兄弟!你醒醒!你可別嚇人啊!”
焦急的呼喊聲由模糊變得清晰。吳天猛地睜開眼,刺目的燈光讓他下意識地瞇起。
映入眼簾的是“火雞味的鍋巴”那張寫滿驚恐和擔憂的胖臉,他正半蹲在床邊,使勁搖晃著吳天的肩膀。
吳天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頭頂是造型簡約的吸頂燈,四周是裝修豪華的臥室——這里顯然是鍋巴的家。
“鍋巴…哥?”吳天的聲音嘶啞干澀,喉嚨像是被砂紙磨過。
“哎呦祖宗!你可算醒了!”鍋巴長舒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毯上說:“你他媽剛進門,話還沒說完呢,突然就翻白眼直挺挺地倒下去了!
怎么叫都叫不醒!門也突然關上了,嚇死老子了!還以為你突發什么急病呢!”
進門?暈倒?
吳天猛地坐起身,巨大的眩暈感襲來,但他顧不上了。水泥空間!血字!消失的手!杯子里的鬼手!
那些冰冷、死寂、令人靈魂凍結的畫面如同被強酸蝕刻過一般,無比清晰、無比深刻地烙印在他的腦海里,每一個細節都纖毫畢現,帶著刺骨的寒意。
“門…關門…水泥墻…血字…左手!”吳天語無倫次,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的左手。
它完好無損地連接在手腕上。皮膚是正常的顏色,五指健全,指甲修剪整齊。沒有消失,也沒有被替換的痕跡。
是夢?不!那感覺太真實了!那被規則抹除的劇痛,那靈魂撕裂的冰冷觸感…
吳天死死盯著自己的左手,試圖找出哪怕一絲異樣。
就在吳天凝神細看的瞬間,仿佛是他的錯覺,又仿佛是真的——在左手手背的皮膚下,幾條極其細微、顏色極深的暗紅色紋路,如同活物般極其快速地一閃而逝!
快得如同視網膜上的殘影,但那股隨之而來的、源自骨髓深處的、陰冷滑膩的寒意,卻清晰地殘留下來,讓吳天打了個寒戰。
“什么門?什么水泥墻血字?手怎么了?”鍋巴一臉茫然,湊過來抓住吳天的左手翻來覆去地看,“手沒事啊!好好的!
兄弟,你是不是路上太累低血糖了?還是被這里的事嚇的?你剛才說的那些完全聽不懂啊!”
他眼神里的困惑和關切不似作假。他對那扇向內打開的門,對那個無限延伸的冰冷水泥空間,對墻上浮現的“經汝之手,曉後世之榮耀”的血字…毫無記憶!
雖然火雞味的鍋巴一進門便不見了蹤影,但是吳天很確定鍋巴是和他一起進來的。
或者…他被某種力量將記憶精準地、徹底地從他的認知中抹去了?
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是那詭異的存在,在完成了某種“交接”儀式后,像處理垃圾信息一樣,清理了鍋巴這個“前任載體”的相關記憶!
只留下自己這個“新容器”,帶著那段恐怖的記憶和…這只看似正常,卻潛藏著未知恐怖的左手!
那句血字——“經汝之手,曉後世之榮耀”——此刻不再是模糊的宣告,而是像一個冰冷的、沉重的枷鎖,死死套在了吳天的靈魂上。它預示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