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隊的手電光如同在濃墨中艱難劈開一道縫隙,光束竭力向前延伸,卻依舊只能照亮前方一小片虛無的黑暗和漂浮的塵埃。
光束的邊緣模糊不清,仿佛黑暗在貪婪地吞噬著光線。
“地面…是水泥?”白隊的聲音帶著壓抑的震驚。
鍋巴順著手電光看去,心臟猛地一沉。腳下哪里是瓷磚或木地板?是粗糙、冰冷、未經(jīng)任何修飾的原始水泥地面!
厚厚的積塵覆蓋其上,如同鋪了一層灰白的絨毯,這絕不是任何一個正常居住的公寓該有的樣子!
光束緩緩移動,掃過兩側(cè)。
墻壁!
同樣是裸露的、粗糙的灰色水泥墻面!沒有任何粉刷,沒有壁紙,甚至連最基本的膩子都沒有!鋼筋的輪廓在水泥表面隱約凸起,冰冷而猙獰。
這哪里是房間?這分明是……毛坯房?不,比毛坯房更原始、更荒涼!
光束向上抬起,試圖尋找天花板。
然而,手電的光柱在抬升到大約兩人高的位置時,就像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墻,光線驟然變得極其微弱、模糊,根本無法照亮更高處。
那里只有一片更加深沉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線的濃黑。
他們根本看不到天花板!那每晚發(fā)出玻璃珠聲響的“樓上”,在這片空間里,似乎根本就不存在!
嗒…嗒…嗒嗒…
那聲音,依舊在不遠不近的前方,規(guī)律地響著,仿佛一個無情的節(jié)拍器,在這片冰冷死寂的異度空間里,丈量著令人絕望的時間。
“這不可能……”白隊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手電的光束開始有些晃動。
“空間感不對…這深度…”他們明明只向前走了幾步,但手電光卻照不到對面的墻壁,仿佛這個房間被無限拉長了。
就在這時,手電光束掃過前方地面一個突兀的物體。
那是一個保溫杯。
一個非常普通的、老式的、不銹鋼外殼的保溫杯。它靜靜地立在厚厚的塵埃中,位置大約就在玻璃珠聲音傳來的方向。
杯身光潔如新,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射著冰冷的金屬光澤,與周圍粗糙原始的水泥地和厚厚的積塵形成了極其刺眼、極其詭異的對比。
仿佛它是剛剛被人遺忘在這里,而不是在這片荒廢了不知多久的空間里待了很長時間。
嗒…
一聲清脆的彈跳聲后,一顆小小的、晶瑩剔透的玻璃珠,從上方那片無法被照亮的濃黑中突兀地掉落下來,不偏不倚,正好滾落在那個嶄新的保溫杯旁邊。
玻璃珠輕輕撞了一下杯壁,發(fā)出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然后靜靜地停在了塵埃里。
聲音,停止了。
死一般的寂靜,瞬間籠罩了白隊和他。只剩下兩人粗重的呼吸聲,在這片冰冷、原始、無邊無際的黑暗中,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