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李知瑤很少噴香水。
在司珩的記憶里,她會陪他出席各種場合,那時候她才會打扮一下自己,往日冷淡的妻子會變成一顆毛絨絨,散發著各種香氣的小掛件,化妝品的味道,香水的味道,身體乳亦或是護發精油,整個人甜膩膩地跟在他旁邊,實際上卻又離他很遠。
只是收拾東西,為什么還要噴香水?
他按耐住心底的疑問,將行李箱托舉起,但司珩又在下一秒收獲新的疑惑——為什么這么輕?
本來想問點什么,但他們從來就不是那種關系,那種……親密,甚至一個普通朋友的關系。
李知瑤跟在他的后面一起下樓,兩人的腳步聲連成一片,有種不急不緩的意味。
“要我送你嗎?”
行李箱的滾輪在地上劃過一圈,李知瑤從他手上接過去:“沒事,我和朋友約好,他來接我。”
她笑笑,今天她臉上的笑容似乎尤其多,竟然主動向他搭話:“你還記得嗎?我曾和你講過,我有個很好的發小,他去了國外,前幾個月剛回來。”
“記得。”司珩想了會兒,在記憶里找尋出那個名字:“徐明呈。”
“是。”
李知瑤很高興,她抬起手掩住自己的唇邊,笑意從輕顫的身體溢出,女人肩膀顫了顫,垂在兩旁的發絲也跟著輕微搖晃。
司珩定定看著她。
好像結婚的這幾年歲月,從來沒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她仍舊美麗,仍舊能一舉一動牽扯出令人心顫的柔軟。
像是一株精心呵護的蘭花,寥寥幾筆綠墨便能勾勒出她清秀挺拔的軀體,無論外面如何情形,花照樣開,她照樣是她自己。
“我到現在還覺得詫異呢,司先生竟然這么輕易就簽字離婚,我還以為……”
“以為什么?”
“還以為會收到類似于‘離婚原因’‘你真的想好了嗎’‘父母那邊怎么說’這樣的詢問來,不過我想,這也恰好證明這段婚姻實在太過失敗,以至于司先生不聞不問。”
她語氣是帶了笑意的,如同在說一件普通隨意的小事,聽起來并沒有責怪的意思,但司珩因為這句話再次皺眉——他不明白李知瑤的意思。
“別介意,只是想著和你最后說說話。”
手機這時震動幾下,李知瑤適時地停下話語,她看向屏幕里的消息,眼里笑意更濃。
“我先走了。”
“好。”
話到最后,李知瑤轉過身,垂至小腿處的長裙布料隨著這樣的動作翻出層雪浪,她沒有猶豫,抬腿向著門口走去。
直到大門開啟,直到她的影子在光里晦暗不明地消失,司珩才終于挪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