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宮燈在穿堂而過的夜風(fēng)中搖曳不定,將穆玄澈孤絕的身影拖得忽長忽短。
他步履沉穩(wěn),方向本是純嬪的藍(lán)雨閣,卻在臨近宮門時,毫無征兆地一轉(zhuǎn),踏入了御花園那幽深曲折、被夜色吞噬的小徑。
趙德允心頭猛地一跳,幾乎是小跑著才跟上皇帝驟然改變的步伐。
“趙德允。”
穆玄澈的聲音毫無預(yù)兆地響起,比浸透了夜露的青石板更冷,瞬間刺破了沉寂。
趙德允一個激靈,幾乎是撲跪在濕冷的石徑上,額頭緊貼地面:“奴才在!請皇上吩咐!”
“傳朕口諭。”
穆玄澈負(fù)手而立,目光穿透眼前層疊的黑暗,投向更幽深莫測的遠(yuǎn)方。
那眼神銳利如鷹隼,仿佛能洞穿宮墻,直抵人心深處潛藏的魑魅魍魎。
“命蔡鴻英,不僅要徹查毒蜂來源、引蜂之物,更要給朕徹查胡答應(yīng),入宮前所有經(jīng)歷,入宮后一舉一動,接觸過何人,說過何話……”
他每個字都像淬了寒冰砸在地上。
“事無巨細(xì),給朕查個清清楚楚!水落石出之前,不必回稟!”
“是!奴才遵旨!定一字不差傳于蔡統(tǒng)領(lǐng)!”
趙德允聲音發(fā)顫,深深叩首,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徹查!還是對一個剛“救駕有功”的答應(yīng)!
這哪里是恩寵,分明是雷霆震怒的前兆!
這位胡答應(yīng),怕是觸了真正的逆鱗了。
青嵐居主殿。
燭光柔和,與殿外森冷的夜色形成鮮明對比。
云嬪慵懶地倚在紫檀木案幾前,纖纖玉指有一下沒一下地?fù)芘傧遥怀烧{(diào)的《今夕何夕》在殿內(nèi)低回流轉(zhuǎn)。
她唇角噙著一絲毫不掩飾的、近乎暢快的笑意。
禁足一個多余,她被純嬪取而代之,處處憋屈煩悶。
但今日毒蜂事件鬧得闔宮震動,聽聞純嬪當(dāng)眾出丑,被嚇得花容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