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鄧子,”她壓下翻騰的心緒,恢復冷靜,“外面現在都傳些什么?”
小鄧子機靈地躬身回話:“回小主,昨夜皇上翻了您的牌子又親自送您回來,大家伙兒原是該議論您該不該升貴人的。可奇了,眼下風口浪尖上,她們倒更在意云嬪娘娘解禁的事兒。都說云嬪娘娘手段了得,恐怕宮里又要變天了……”
邢煙聞言,心頭猛地一沉。
這風向不對!
與其說是穆玄澈懷疑她,此刻這看似“補償”實則將她置于風口浪尖的晉升,以及宮人們刻意將焦點引向云嬪的議論,倒更像是在……保護她?
或者說,在云嬪的虎視眈眈下,他對她這份“未成”的恩寵,竟真的……有了些在意?
這念頭讓她后背微微發涼。
帝王的“在意”,是蜜糖,更是砒霜。
“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邢煙目光落在寶珠和小鄧子的身上,語氣凝重。
“眼下是山雨欲來,一步都不能錯。內務府新撥過來的那幾個宮女太監,寶珠,小鄧子,你們務必仔細盯著,里里外外都要掌好眼。”
是夜。
華燈初上,穆玄澈的龍輦果然再次駕臨青嵐居,毫無懸念地直奔主殿。
云嬪早已盛裝以待,一身嫣紅云錦宮裝襯得她膚光勝雪,珠翠環繞,精心描畫的眉眼在燭光下顧盼生輝。
席間,她巧笑倩兮,親手為穆玄澈布菜斟酒。
“多日不見,愛妃是越發嬌艷動人了。”穆玄澈執起酒杯,目光在她臉上流連,笑意溫和。
云嬪紅唇微嘟,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委屈和嬌嗔,依偎過去:“皇上,您明知道臣妾這些日子有多思念您……可您眼里只有新人,怕是早忘了臣妾的好處了。”
這話里藏著鉤子,意有所指。
穆玄澈恍若未聞她話中的鋒芒,放下酒杯,順勢將她攬近了些。
語氣帶著安撫的意味,卻又滴水不漏:“朕擢升胡貴人,自有道理。一來,她是你親自舉薦的人,朕抬舉她,便是抬舉你;”
他頓了頓,目光顯得格外真誠,“二來,愛妃禁足期間,朕聽聞胡貴人不避嫌疑,時常過來陪伴寬慰。如今朕晉她的位份,她自會感念愛妃的提攜之恩。”
這一番話,情理兼備,將帝王心術包裹在脈脈溫情之下,瞬間熨帖了云嬪那顆猜忌的心。
原來如此!皇上所做的一切,竟都是為了鞏固她的地位,為了讓她身邊有個得力又感恩的幫手!
巨大的喜悅和虛榮感如暖流涌遍全身,云嬪眼中瞬間盈滿了感動的淚光,嬌呼一聲“皇上……”,便柔若無骨地投入了他懷中,將昨夜的不快和今日的疑慮盡數拋諸腦后。
這一夜,穆玄澈自然是留宿在主殿。
第二日,更多的、更豐厚的賞賜流水般涌入主殿,珠寶玉器、古玩字畫,幾乎要將殿內填滿。
云嬪志得意滿,對著滿室光華,心情好到了極點。
她慵懶地倚在軟榻上,纖指隨意一點,對翠香吩咐道:“去,把昨兒個皇上新賞的那對翡翠鐲子,還有那匹浮光錦,挑出來。再搭上兩件像樣的頭面,給咱們的胡貴人送去。皇上說得對,她侍奉本宮有功,本宮自然要好好‘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