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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頁）

沈惇低下頭，沉默了半晌，回答：“四年前的八月十三，我在一個名為‘祿文玉行’的古玩小店中醒來，原主燒炭zisha。”

“燒炭zisha？”秋泓奇怪，“為什么？”

“不清楚。”沈惇搖頭，“沈萬清的父母在六年前去世，這個祿文玉行就是他父母留下的遺產(chǎn)。沈萬清沒有其余親屬，也沒有來往親密的朋友，他是個家財頗為豐厚的孤家寡人。”

“孤家寡人？”秋泓自語道，“和問潮一樣。”

“什么？”沈惇沒聽清。

“沒什么，”秋泓搪塞道，“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我會出現(xiàn)在這里呢？”

沈惇眉梢微微一揚，緩步走近秋泓，壓低了聲音，反問道：“你說呢？”

秋泓笑而不答。

沈惇輕嘆一聲：“這些年我一直在尋找各種古玩字畫中的金印痕跡，皇天不負苦心人，我還真找到了不少。你猜猜，這些金印，都蓋在誰的遺物上？”

秋泓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你，布日格，李岫如，還有陸漸春。”

“除了陸漸春，其他人的，我都找到了。”沈惇說道，“在我寫的奏本上，布日格的降表上，李岫如給李業(yè)延立的墓志銘上，以及，你的卷子上。”

“這是……”

“這是長靖三十五年的‘蓮花案’告破時，被華忘塵鮮血澆了滿頭的人。”沈惇一字一頓道。

吾血咒汝

長靖朝的“蓮花案”，曾在北都轟動一時。

據(jù)《昇史》記載，華忘塵，天崇道時任掌教，自稱頓悟了天命，身負替天行道的大義，這人在教眾面前表演了幾次類似于騰云駕霧、招魂引仙等街頭把式后，得到了信徒們的認可。

他自創(chuàng)天書，用一種旁人根本無法理解的行文寫下了世道的運行規(guī)律——《昇史》的編著人羅譽大學(xué)士看過此書的一小部分刻本，他在《昇史·胡世玉傳》中批注道，該書內(nèi)容大概類似鬼畫符，屬于解釋權(quán)獨屬于華忘塵的那一類“私人作品”，根本毫無內(nèi)容和邏輯可言。

但就是這么一個神神叨叨的老方士，曾讓長靖朝的十位重臣，不明不白地身死命消。

其中，就包括當時的長纓處總領(lǐng)大臣，胡世玉。

秋泓和沈惇依舊記得，那是長靖三十五年的一個艷陽天，初春晴朗，草木豐茂，看似一片生機勃勃之景，可實際上，朝野上下已人心惶惶了一個月。

因為，原本銷聲匿跡的天崇道掌教華忘塵又出現(xiàn)了。

兩年前，威山衛(wèi)指揮僉事陸漸春把此人捉入京城，這本是一件喜事，可誰料轉(zhuǎn)眼間就釀成了一樁慘案。

最先死掉的是都察院右都御史李準，蓮花金印直接出現(xiàn)在了他的飯桌上，隨后，不到半天，他就溺死在了自己的臉盆里——xiong口被人挖了一個大洞，嘴里塞著金印。

緊跟其后的是戶部左侍郎孟啟元，蓮花金印被夾在了他送給長靖帝的奏疏上，由當日值守長纓處寫浮票的吳重山扣了下來。但還不等大理寺的人追查，孟啟元就于下朝回家時跌落御河而亡，他失去了自己的左耳。

再然后是同樣跌落御河，并失去了的右耳刑科給事中郭瑋，被剜去了眼睛但是是窒息而死的輕羽衛(wèi)千戶竇安……

如此連死七人后，華忘塵消失，眾人以為，這案子到此就算結(jié)了，可誰料，兩年后，輪到了大昇的相爺，長纓處總領(lǐng)大臣胡世玉。

長靖三十三年李準和孟啟元死時，多數(shù)人都還處于津津有味看熱鬧的狀態(tài)。沈惇甚至專門提了酒菜，拿著他從王一煥那里收繳來的一枚金印，找秋泓慶祝李準這個誰不給他送銀子他就站在天華門下罵誰的“賤”（諫）臣好死。

但漸漸地，人們發(fā)現(xiàn)，火要燒到自己頭上了。

因為，除了自詡“替天行道”的天崇道外，還有不少人渴望觀看這些貪官佞臣們咎由自取，比如，天下的百姓。

而華忘塵在他們心中，無疑是第一大俠，蓮花金印就是行俠仗義的標志。